提到錢,姚嘉念才微定了心神,一直緊緊握拳的手才有了松意,只要他們開口要錢就好,怕只怕他們不要錢要命。
身為大家閨秀,姚嘉念自是不能直接開口與這群人對話,便伸手推了仍在發抖的靈環,附唇於她耳交待幾句。
才見了殺人場面的靈環腦子已然麻木,姚嘉念所言她也反應了好一會兒,竟忘了該如何開口講話。
姚嘉念不耐煩的又重推了她一把,靈環這才顫著聲複述:「後面、後面的馬車裡有錢,你們、你們拿了便是。求好漢給我們行個方便。放我們一條生路。」
外面一眾聽見裡面是女聲,一個個的眼珠子都跟著亮了起來。
絡腮鬍子浮笑一記,抬手招呼了人去後面馬車,幾人上去里外翻找一翻,果真見了兩箱金銀,一箱珠寶,外加兩箱衣衫書冊。
這些都是姚嘉念的細軟,她出自高門,就算是去莊子上隱居,卻也不會太過虧待,銀錢少不得。
夏夜的風於林中反覆穿梭,那小廝的屍體就躺在馬前,血漿順著他腹上的傷口血流成河,滲入泥土中,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氣潮悶發散,用不得多時便順著馬車的窗口飄入姚嘉念的鼻腔當中。
此刻自知身處何地,愣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面色緊繃,藏在袖子裡的拳頭緊握。
明明外面吵鬧不停,可她偏卻清晰無比的聽到自己強如擂鼓的心跳聲。
她聽著外面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狂笑著搜羅金銀細軟,還有人將她的包袱打開,衣衫盡落,不知是哪個拿著她的衣衫於鼻下聞了聞,不知廉恥的興奮道:「是女人的衣服!是女人的!」
一想到自己的衣裙此刻正在這般齷齪之人手上,姚嘉念便覺著胃中洶湧翻動,似只要稍張嘴,隔夜的飯食便能全吐出來。
強忍著心裡的噁心,她盼著這些人拿了東西就能放她們走。
有人敲了三下車椽,那大鬍子見著這些散落的女子衣衫,似突然改了主意,「這輛馬車也要搜。裡面的貴人,請挪貴步,讓咱們檢查一番。」
轟得一聲,姚嘉念五雷聚頂。
「小姐......」靈環急的快要哭出來了,先前的凌厲半分也不存,一雙汗濕的手緊緊拉住姚嘉念的袖口,「怎麼辦.......」
「快些!」大鬍子又是三聲重擊催促。
這下躲是躲不成了,若是她執意不肯,定然下場不妙。就憑帶的這幾個人,根本不可能是這群人的對手。
別管平日於家中做護院時多英勇,那不過是借了主家的勢,可如今見真章時無論是誰皆是保自己命為上。
這節骨眼上,也不可能有人為她拼命。
她怕極了,可就算再怕也沒有丟了大家閨秀的架勢,稍一理袖口,咬牙縱身出了馬車。
靈環無法,哆哆嗦嗦同她一起出來。
姚嘉念是不染纖塵的貴人,無論身段、容貌、氣質皆是上乘,若非因得今日一場不該發生陰錯陽差,這群人拼死了,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她一面。
硬著頭皮落地,明明已經貼邊站定,卻早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貪婪似劍的目光,齊齊朝她射來,似要將她分噬得一根骨頭也不剩。
她素來不願意做最壞的打算,就連現在也是。
「原來是個美人。」大鬍子眯著眼上下打量眼前這位女子,還特意讓人高舉了火把。
火光映照美人身段時不時閃動,大鬍子忍不住邪笑一聲,湊到姚嘉念跟前低聲道:「我已半年不曾碰過女人了,小姐陪我一次,我就放你走,如何?」
「放肆!你可知我是誰?」突然的貼近,他身上濃郁的汗臭味刺鼻難忍,這般污言穢語讓人作嘔氣急,她長眉豎立,自是不肯讓旁人隨意輕賤。
「你是誰?說來聽聽。」大鬍子笑意更甚,「別告訴我你是官家的女兒,我告訴你,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女兒我也不怕。」
「你........」姚嘉念萬沒想,這些來路不明的人竟然猖狂至此,她氣急敗壞,只能威脅道,「識相的,拿著這些金銀快些走,我不與你們計較,若不然,後果不是你們承擔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