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什麼啊?我知道你聽見了,哪裡是看書,書都拿倒了!」唐薏笑顏如花。
雖大字不識幾個,可反正卻識得。
江觀雲從生下來,何曾有過這般失態時,經她一提,視線再聚焦於書頁之上,當真拿倒了。
面熱發燙,心裡更是焦灼,再一聯想到周南逸,自己這副並不莊重的模樣似已然被那人比落下風。
翻動指尖兒的動作停住,故作平靜將書調轉過來,在唐薏的一聲聲碎笑中,他沒出息的紅了眼尾。
兩個人總這般別彆扭扭的不是辦法,見他如何也不肯回答,唐薏只能從榻旁取過木拐架於腋下,撐著自己從榻上站起。
這幾日腳傷,都是靠著這隻木拐行走,起初彆扭又費力,如今也已經習慣了。
木料撐地發出一聲聲鈍響,即便江觀雲不抬眼也知是唐薏漸行漸近。
行到桌前,唐薏身上的陰影於他臉上又加了一層暗沉,「你到底在生什麼氣?是我惹你生氣了?我這幾天挺老實的,哪都沒去,也沒惹禍。」
他仍舊不答,只是覺著心裡更委屈了。
唐薏歪頭細看他神情,恰好瞄到他眼尾的淡紅色,「你不會是.......」
伸出指尖兒要去探他的眼尾,唐薏禁不住笑起,「你該不會是哭了吧?」
本就無地自容的人被人輕易勘破真相,陷入無救的窘境,怒而偏頭只顧掩藏,唐薏指尖兒落空,隨之一怔。
「你還真是在同我生氣。」雖不曉得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可還是耐心溫聲問,「江觀雲,你有氣別憋著,會憋出毛病的,你大病初癒,若是再病回以前那樣,小心我不要你了。」
明明是句玩笑話,意在緩和,可落到江觀雲的耳朵里便毀了意味。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唐薏是這般會雪上加霜,似不將他凍死在冰天雪地里不甘心。
明明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咽下。
一早知她性子不穩,做事講話都只隨本心,愛上這樣的人,受罪也應該。
那人仍不肯說話,似塊石頭又臭又硬,唐薏本就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自認做小伏低這麼久,早就按耐不住火氣,身子挺直,面上笑意近乎散盡,甚至沒了方才溫言軟語的腔調,「嘴是被縫上了?怎麼問都不說,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還想著跟我拿一把?」
「別彆扭扭好幾天了,以為我看不出來?」
「不說就算了,你咬著牙咽到肚子裡去晚飯都省了,你這種無理取鬧的人我才懶得理。」
話落,她將腋下木拐重重一摔,傷腳落地疼得她撕心裂肺,卻仍是強咬著牙一聲不吭,手扶著桌案一點點朝門口挪行而去。
木拐落地,引得江觀雲第一時間扭過頭來,見她棄拐而行,江觀雲猛自椅中站起身繞出桌案,自背後環住她的腰止她前行,「你幹嘛?腳上還有傷你要去哪兒?」
「你管我去哪,我想去哪就去哪!」她側頭誹議道,「我跑到院子裡去淋雨,也好過在這裡熱臉貼你冷屁股!」
第六十一章 芭蕉
「別鬧,你有傷!」他將人緊緊環住,盡力將其往高提,以免傷腳落地受罪。
他越是攔著,唐薏越是在他懷裡掙扎,「你管我幹嘛,我才不用你管!」
「你不是不理我嗎?我有沒有傷跟你有什麼關係!」
江觀雲被吃的死死的,在她面前占不到一點便宜。
將人提到桌案上坐好,唐薏雙腳懸起,以防她亂動,江觀掐著她的腰哄道:「與我生氣可以,但別同自己置氣。」
「我才沒生氣呢,我一點兒也不生氣,」唐薏朝外推按他的肩膀,「我告訴你江觀雲,我算是看透你了,從前你對我說的話都是騙著我玩的,什麼真心,什麼一輩子,這才過了幾天就無緣無故跟我擺臉色!」
潰不成軍的人心亂如麻,忙解釋,「你怎麼這麼說我,我不是同你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