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瑜往外頭一瞥,果見門房恭敬立在門外。
他不禁瞪了門房一眼,執手隨意作了個揖,迅速放下,沒好氣道:「不知今日夫人上門又有何事?」
翟氏碰了碰兒子胳膊:「她算什麼夫人,我聽說太傅大人根本沒娶妻!更沒納妾!我看她不過是太傅府上一個丫鬟罷了!頂多算是個通房!」
被人頭一次說自己是通房,李令宜目光暗了暗。
若不是怕曝露身份,她差點下令把這翟氏的舌頭割了!
孟瑜忙狠狠瞪了母親一眼,讓她閉嘴,若太傅府上通房都這般氣派,那宮裡的娘娘們也只能在他府上做個燒火丫鬟了!
柳氏卻無心關心這些細枝末節,她一見熟人便落淚道:「如此,就聽您的,我帶女兒走,鋪子……留給他們!」
李令宜拉著她的手腕,朝她眨眨眼,示意她跟自己走。
柳氏想了想,那破雜院裡也並無屬她之物,便毫不留戀跟著她走出孟家。
李令宜不忘回頭跟孟瑜道:「過了晌午,記得來鋪子裡交割!」
「對對對!」翟氏也提醒兒子,「得過了契畫了押,那鋪子才能真正歸孟家所有!」
第18章
出了孟家,李令宜帶柳氏母女直奔鋪子。
柳氏已擦乾眼淚,她為人母,自有一份堅強所在:「妾再謝夫人相救,如今妾帶女兒已脫離虎口,身上還有些銀錢,往後無需再勞煩夫人了。」
「叫我阿愔便好。」李令宜道,「接下來的事我已打算好,你放心,這鋪子他們奪不走。」
柳氏聽了,當即就要在馬車裡和女兒一道,跪下給她磕頭。
李令宜見她對自己千恩萬謝,有些愧疚:「快起來,我也不是為你……你就當是我見不得孩童受苦。」
她對柳氏,也只是利用罷了。
接下來她把計劃跟柳氏說了,又把人送到紙馬鋪子。
眼看已到正午,李令宜顧不得用飯,又讓然芳陪她往耗子巷去。
聽到這熟悉的名字,然芳一愣。
耗子巷,是小姐年少時,常去之地。
只因那裡是曾經符騫的「老巢」。
沒想到連當今太后,也知道京城裡有這麼一條巷子。
那巷子裡聚集了一些見不得光的人,也成了京中少年潑皮們最嚮往之地。
然芳忍不住出聲提醒道:「阿愔,耗子巷暗藏危險,不是你我能去的。」
李令宜卻毫不在意:「無妨,你跟著我,保證你安全。」
「可是……」然芳見阻止不了,又提議,「若真要過去,還是換上男裝為好。」
李令宜摸了摸自己這張臉。
也是,章愔這副麵皮太過優秀,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兩人又找了家成衣鋪,換上男子裝扮,這才吩咐車夫帶她們前去。
耗子巷如其名。
久未到此,這巷子裡還跟當年一樣,依舊污水橫流,一間間房子緊挨,街巷狹窄,遮天蔽日。
仿佛永遠見不得光。
李令宜一頭鑽進陰影中,不禁打了個寒顫。
周圍已有幾雙眼睛躲在黑暗中,盯著兩人。
路過符騫曾住過的小破屋,她忍不住瞥了兩眼,又怕然芳瞧出端倪,趕忙收回目光。
物是人非。
她來不及感慨,前方已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敢問兄台找誰?」一瘦骨嶙峋的少年問道。
李令宜把小指彎曲放在嘴邊,熟練吹響了起來,哨聲婉轉轉了兩圈才停下。
這是耗子巷的暗號!
然芳猛地抬頭,看著她的背影發呆。
難道章太后年少時也曾是這裡常客?
這全天下除了她曾經的小姐李令宜,竟還有貴族女子敢如此膽大妄為。
那少年沖兩人點了頭,轉身道:「跟我來。」
他在巷子裡七竄八拐,終於把兩人帶到了目的地。
「你在外等我。」李令宜頭也不回吩咐道。
「是。」然芳下意識答道,之後卻又怔了一下。
這情景如此熟悉,多年前每每來此,皆是這樣……
一種詭異感湧上她的心頭,卻被她搖頭否下:不可能,方才之人明明是章太后,自己親眼看著李令宜斷氣,絕無生還可能。
然芳不信鬼神之說。
不過,耗子巷這間唯一的大房子裡,卻是另一番詭異景象。
「劉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