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找到了絕對正確的理由,關雁回從洗手間出來,找到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晏行知的號碼打過去。
這是晏行知出差後,她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
不在乎時差,不事先詢問,因為她喝醉了,醉了的人才不要顧慮那麼多。
關雁回趴在床上,兩條小腿翹起來晃啊晃,臉貼著被子,手機放在面前,滴聲響了很久,久到她晃不動腿了,怏怏地放下來,眼皮撐不住往一起粘,無法接通的播報從中文切換到外文。
為什麼不接呢,她鼻尖泛酸,嗓底乾澀發疼,不是說好了,她可以給他打電話嘛。
哪怕醉了,關雁回也牢記電話禮儀,沒有接連轟炸,而是犯了倔勁,板板正正坐在床上,盯著手機等他回電話。
迷迷糊糊睡過去好幾次,手機可算不負期望響起來。
隨著時間流逝,酒精徹底起效,關雁回眯著眼看來電顯示,又生氣又委屈,直接抬手掛斷。
不過須臾,對面又打過來。
第八次,關雁回上劃屏幕,舉起手機放在耳邊,等對面先出聲。
「怎麼回事?」
沒叫她的名字。
關雁回癟了下嘴,仔細聽他的聲音,公事公辦的平靜語調下藏著焦急。
顯得很兇:「說話。」
許是被哭了一宿的岳曉曉感染,關雁回開口也是哭腔:「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聽筒中傳出開門關門的聲音,晏行知語氣沉了些:「喝酒了?」
關雁回問:「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察覺出她醉了,晏行知放輕聲音:「剛才在開會,一結束就回給你了。」
「哦——」關雁回抱著枕頭,把臉埋進去。
「雁雁?」晏行知叫她名字,「回家了嗎?」
「不回,準備睡覺了。」
聽她瓮聲瓮氣,晏行知以為她還在哭,「別哭,我們視頻好不好?」
關雁回遲鈍地點頭,「好。」
視頻接通,晏行知哄她轉了一圈攝像頭,看清裝潢是市中心的公寓,這才安心打量醉得不成樣子的小醉貓。
女生眼皮下墜,蓋住水汪汪的眼眸,鼻樑粉紅,想來是醉後控制不住情緒,狠狠哭了一場,嘴唇嘟起,唇角下抑,還是頭回見她不開心得如此明顯。
關雁回距離屏幕非常近,她的視線盡數聚焦在晏行知身上,沒頭沒腦說了句:「最近天冷了。」
晏行知快速破解她的謎語,解開西裝扣子,展示和襯衫的材質,「放心,還有大衣。」
關雁回豎起大拇指,神情滿意,「晏行知,我困了。」
晏行知看了眼表,說:「躺下,我等你睡著再掛斷。」
關雁回乖乖躺進被窩,直直盯著屏幕。
晏行知失笑,「雁雁聽話,閉眼。」
關雁回不願意,「你什麼時候回家啊?」
「春節前。」
「好晚。」
女生嘴唇越嘟越高,有幾秒鐘,晏行知忘了要哄她睡覺的事,滿腦子都是想親,咬她的嘴唇、吮吸她的舌尖、聽她哼唧嗚咽,他扭開水杯喝水,喉結上下滾動,調整坐姿,「我儘快回去。」
關雁回不依不饒:「有多快?」
緊跟著又說:「我想你了,晏行知。」
「你已經出國四十二天了,我很想你。」
原來他們已經四十二天沒見面了。
晏行知忽然說不出勸慰的話,改口道:「周末,夠快嗎?」
關雁回掰著手指算日子,勉為其難道:「湊活吧。」
就在這時,晏行知休息室的門被敲響,他快速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將手機倒扣在桌面上。
關雁回眼巴巴看著黑掉的屏幕,側耳聽牆角。
「行知,怎麼急匆匆的?」是徐曼芝。
晏行知回答:「任洲找我有事,已經掛斷了。」
「還以為雁回那丫頭呢,」徐曼芝聲音不辨喜怒,「她獨自在家還好吧?」
晏行知不動聲色降低手機音量,「學校剛放假,我給她安排了其他課程,見天的比我忙。」
「真是個好孩子,」徐曼芝誇了句,話鋒一轉,「就是幫不到你。」
晏行知起身,「媽,爸那邊聊完了嗎?」
徐曼芝嘆氣,「結束了,一會兒去餐廳,克萊德家的小女兒也會來,你們小時候見過。」
晏行知完全沒印象,敷衍過去,說處理好任洲的事就過去。
徐曼芝離開後,晏行知想到上次關雁回因為瑪西亞誤會過,準備第一時間開口解釋,不料重新翻過手機,映入眼帘的是女生恬淡的睡顏。
被子後露出小半張臉,睫毛打下一小片陰影,額前碎發毛茸茸的,像只酣睡的貓。
沒聽到也好。
晏行知靜靜看了會兒,卡著時間,切斷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