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稚京從一堆五顏六色的衣裙里探出頭來,憋紅的小臉上髮絲凌亂。
「我衣服呢?」
紫珍被問的一愣:「什麼衣服?」
溫稚京手舞足蹈:「就是、就是我前些日子剛做的宋錦裙子,蝴蝶暗紋那件,還有月牙白那件……可好看可好看了,你收哪兒去了?」
紫珍聽她描述完,便知她要找的什麼衣服了,當即噗嗤一聲笑出來。
溫稚京一惱:「你還笑!」
紫珍忍住笑意,道:「奴婢這就給您找出來。」
說完,便吩咐兩個丫鬟去將前些日子收起來的衣裙拿過來。
沒過多久,兩個丫鬟便奉著兩個漆盤的衣服推門進來,恭敬地跪在溫稚京面前。
紫珍將其中一個漆盤接過來,往溫稚京跟前這麼一放,笑道:「公主瞧瞧,可是這件?」
溫稚京眼前一亮:「就是它!」
她將衣裙拎起來抖了抖,往身上比,紫珍在一旁小聲提醒:「公主可還記得,前些日子,您讓奴婢把這些衣服都扔了?」
溫稚京一愣,這才想起來,那日她撞見李殷與丫鬟在梅園幽會,一時間氣急攻心,便命人將這些衣裙拿去丟了。
她輕咳一聲掩飾尷尬,紫珍貼心道:「衣服?什麼衣服?這衣服您不是嫌衣櫃放不下,所以讓奴婢放到偏房去的嗎?」
溫稚京:「對!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將裙子一收,下巴微抬,「你們退下吧。」
「是。」
須臾,便傳來房門關上的聲音,溫稚京瞅了眼房門,又將那條蘇羅蝶紋百褶裙拎起來,在鏡子前比劃。
「今夜,我是要與他共膳呢,還是先探探他的虛實?」
溫稚京苦惱的皺起一雙好看的眉,眼下不知李殷對她是何看法,也不知他對那丫鬟是何心思。
他既然撕毀和離書和婚書,是不是說明,他對她還是有一點點留戀的?
罷了,再去探探他的虛實。
因著府上都知道這幾日公主與駙馬爺鬧彆扭,以往兩人一吵架便不在一處用膳,是以當溫稚京偷偷潛入李殷院中的時候,李殷屋裡的飯菜只有一份。
屋內燈火通明,溫稚京蹲在樹叢後面,只模糊瞧見屋內只有李殷一人在用膳。
他向來喜靜,吃飯時也別樣的好看。
溫稚京笑容一僵,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想什麼呢!
她是來探虛實的,不是來犯花痴的。
溫稚京東瞅瞅西瞅瞅,最後從一旁的樹叢底下掰下一支小樹杈,貓著腰匍匐前進。
屋內李殷夾菜的動作一頓,目光意味深長的往屋外角落一放,須臾便收回來,快得幾乎沒人發現。
溫稚京披著夜色,舉著小樹杈龜速般挪動著,還沒靠近李殷的寢室,便見前方屋子一黑。
熄燈了。
溫稚京怔住,放下樹杈,抬眼看天。
他睡這麼早的嗎?
吃完就睡,他……不沐浴?
溫稚京心中李殷高雅聖潔的形象有一瞬間崩塌。
她搖了搖腦袋,把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如今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他睡了正好,反正夏志不在,他自己就是個悶葫蘆,半天也憋不出個什麼來。
還不如待他熟睡,她再進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譬如他與丫鬟私會的書信之類,到時候將那些證據甩他臉上,看他還如何狡辯。
打定主意後,溫稚京輕手輕腳地往寢室挪動,估摸著李殷應該睡著了,才舉著樹杈飛快地往房門方向靠近。
纖細素白的手指輕輕碰了一下房門,原是想要試探房門是否關緊,沒想到輕輕一碰就開了。
溫稚京愣在原地。
五年來,她與李殷一直分房而睡。
今日才知,他睡覺竟然不關門?
莫不是在等她?
溫稚京心裡突然開始打退堂鼓,只是手腳比腦子快了一步,已經推門進屋去了。
入目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溫稚京輕手輕腳把房門關上,隨後摸索著,往裡屋走去。
淺淺的呼吸聲從裡屋傳來,似乎睡得正香,溫稚京動了動耳朵,摸索著繼續往裡走去。
月白的床幔層層垂落,隱約可見床榻上的起伏。
睡著了?
正疑惑著,忽然屁股一痛,溫稚京整個人往前撲了過去,倒頭栽在了那高聳的褥子上。
床榻之上哪裡有人?!
分明是有人將褥子疊高藏在裡頭,佯裝熟睡!
溫稚京羞惱回頭,卻驀地撞上一道刺眼的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