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逆黨動作很快,所有的罪證銷毀的銷毀,帶走的帶走,竟未留下半點蛛絲馬跡。
想必他們定然也能順藤摸瓜,順著丰南縣令這條線索,想到工部侍郎裴盧。
裴老爺子壽宴,便是一個絕佳的魚目混珠的機會。
李殷抬眸,遠遠望向書房,他夜視能力極好,一眼便認出草叢中偽裝的暗衛,心下冷笑。
倒不算蠢。
只是,還不夠格。
他彈了彈假山蹭到衣袖的灰,抬起腳準備往書房走去。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極細微的腳步聲,一深一淺,聽著步履並不穩健,應不是練武之人。
或許,還是個醉漢。
眼下解決一個多事的醉漢,對他而言,只不過略廢些功夫。
李殷眸光微冷,餘光悄然落於身側,凝神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暗暗將內力注入指縫間的樹葉。
只待那醉漢靠近,一擊斃命。
「李殷,你怎麼在……唔?!」
「什麼人?!」
溫翁玉的暗衛顯然十分警覺,一絲風吹草動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尤其是眼下正等著賊人入瓮,聽到這邊傳來若有若無的聲音後,當即便點燃了火把,將這片區域團團包圍!
溫翁玉從火光中走出來,一身褐色錦袍襯得他身形頎長,全然沒了當日與溫稚京打鬧的不正經。
不住跳動的火把將那張冷峻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讓人難以捉摸。
他目光仿佛比院中的雪還要冷,面無表情的在偌大的庭院中一寸寸掃視,掠過半人高的草叢和假山,最後定格在那間閒置的屋子。
「給孤仔細地搜。」
第12章
話音一落,十幾名暗衛刷刷抽出長刀,冰冷的刀身在雪地上映出冷白的光芒。
暗衛正朝此處緩緩逼近!
聽著屋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李殷的目光落在窗柩上,神色冷冽。
偏偏懷中的女子一點兒也不安分。
她將腦袋往前拱了拱,被酒意沾濕的嗓音啞啞的,像只醉貓。
「李殷,他們說你喝醉了……我怎麼沒聞到……嗝……酒味?」
「……有,你聞聞。」
她揚起小臉,聽到他的回答,疑惑地皺起了眉頭,隨後怯怯伸出小手揪住他雪白的衣襟,當真踮起腳尖,皺著鼻頭仔細去聞。
約莫是醉得厲害,連鼻子都有些不好使了。
溫稚京頂著毛茸茸的腦袋往李殷脖頸上湊,微涼的髮絲擦過他的頸側,李殷身子微僵,黑暗裡呼吸也漸漸重了幾分。
就在她的鼻尖碰上那寸玉白的肌膚之際,一隻大掌驀地摁在了溫稚京的左臉,將她的腦袋硬生生移開。
溫稚京歪著腦袋,本就醉得模糊的腦袋,更加懵了。
炙熱的溫度從掌心傳來,一時間分不清是她的臉燙,還是那隻手掌更燙。
低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聞到了麼?」
溫稚京咧嘴一笑,乖乖點頭:「嗯……有的……」
窗外的腳步聲更近了,張牙舞爪的火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
房門上傳來輕微的動靜。
李殷眸光驟冷。
就在這時,一道細弱的驚呼聲響起。
「哎喲,誰在這兒挖坑……」
暗衛開門的手頓住,循聲看去,卻見紫珍踉蹌地從半人高的土坑裡爬出來,灰頭土臉的。
「紫珍娘子?」
紫珍捂著摔痛的屁股,驚訝地望著一群舉著火把的暗衛。
「這是……」
太子溫翁玉從人群中走出來,紫珍見狀,顧不得疼痛難忍的屁股,連忙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溫翁玉劍眉微蹙:「你不是陪著公主嗎,怎出現在此?」
紫珍急道:「回稟殿下,奴婢正是來尋公主的,公主在席間醉得厲害,去廂房的路上吐了好幾回,奴婢便去給公主取醒酒湯,哪知回來的時候公主卻不見了……」
「不見了?」
溫翁玉偏過頭,沉聲下令:「分頭去找!」
「砰——!」
屋內,似有重物倒地的聲音,引起眾人的注意。
吱呀一聲,老舊的窗戶被人推開,濃濃的酒香登時從屋子裡飄出來。
溫稚京探出腦袋,眨了下醉意朦朧的杏眸,滿臉無辜:「你們……嗝!找我啊……」
溫翁玉大步上前,目光落在溫稚京身後空蕩蕩的屋子,神色凝重。
他低頭看著掛在窗戶上的女子,低聲問:「怎么喝這麼多酒?」
溫稚京傻傻一笑,張開雙手:「抱我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