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李殷好面子的性子又起來了,怕她拆穿他的假面,將他心底奮力掩飾的脆弱暴露人前。
他總是這般逞強好面子。
於是她順著他方才的話,溫聲安慰道:「你是我夫君,我自然信你,以前是我不好,仗著自己喜歡你,總想著掌握你所有的動向,為此還安排暗探跟蹤你、監視你……不過你放心,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如此了!
「你我夫妻一條心,往後還有無數個春秋要渡過呢,我只想與你白頭相守,共度餘生。」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說罷,腰間的手似乎又收緊了幾分,她低頭看去,依稀能看到手背突起的道道青筋。
她還未來得及打他作亂的手,卻聽耳邊再次傳來他的聲音。
「溫稚京,再說一遍。」
溫稚京一怔:「說什麼?」
身後之人卻不說話,溫稚京只好回想方才她說過的,又重複了一遍:「我想和你白頭相守,共度餘生。」
「不是這句。」
不是?
「白頭相守共度餘生」還不夠浪漫麼?
溫稚京不理解。
懷中之人皺著小臉苦思冥想,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李殷只好提醒道:「說喜歡我。」
溫稚京小臉一紅,伸手打他:「不要臉!」
他威脅似的掐了一把她的腰,壓下眸子:「快說。」
溫稚京被掐得身子輕顫,強忍住腰上傳來的癢意,笑道:「我說我說!」
她在他懷中轉過身子,與他面對面,李殷的雙手搭在她腰後,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
四目相對。
溫稚京抬手捧著他的臉,認真道:「李殷,我喜歡你。」
女子的聲音輕柔,帶著無盡的暖意,仿佛一片羽毛飄進了他的心裡,李殷眉心舒展,眼底最後一絲霜雪也漸漸褪去了。
他愉悅的勾起唇角,開始得寸進尺:「公主總是今日喜歡這個,明日喜歡那個,或許今日說喜歡我,明日也能如今日這般深情款款地說喜歡旁人。」
溫稚京紅著臉,羞惱瞪他:「那你想怎樣嘛!」
溫潤的笑聲短促響起,李殷低頭,額頭輕輕抵上她的額頭,兩人貼得很近,近到呼吸糾纏,再難分離。
他低聲道:「說愛我。」
溫稚京還惱著,故意扭過頭不說。
李殷只好耐心哄著:「快說,我想聽。」
溫稚京暗道,真是受不了他。
她羞憤道:「我愛你,最愛你了!」
李殷卻還是不滿意,他雙手將懷中羞憤得想要逃跑的女子禁錮住,道:「無名無姓的,公主愛的怕不是我?」
溫稚京撇撇嘴。
李殷這廝今日怎麼變得這般嘮嘮叨叨的?
她心想,若今日不哄得他滿意,怕是日日夜夜都要纏著她,要她說愛他了。
溫稚京嘆了口氣,再次望進那雙漆黑如幽潭的眸子,輕聲又鄭重道:「李殷,我愛你。」
「真好。」
他輕笑一聲,手上用了幾分力,將她整個人緊緊攬入懷裡。
溫稚京乖乖趴在他胸口上,感受著胸膛傳來的溫度,聽著耳邊沉穩有力的心跳。
她問他:「你怎麼出門一趟,變得如此感傷了?」
青年的目光落在外面的積雪上,聞言,目光收回,落在眼前桌上那盤有些潦草的荸薺糕上。
他輕聲道:「方才出門買琴弦,回來途中恰巧遇上一對正在鬧彆扭的夫妻。
「那對夫妻吵得很兇,妻子原是城南一戶柳姓員外家的獨女,十年前嫁給了一個書生,那書生苦讀十載,終是落榜,一時氣結便將氣撒在妻子身上,原來是妻子心疼丈夫讀書辛苦卻落了榜,去求了她父親,動用人脈替書生謀了一個外縣主簿的差事,書生得知後,惱怒妻子這是在羞辱他,更是揪著柳氏多年來生不出兒子一點,嚷嚷著要納妾……柳氏一氣之下跑了出去,卻被沿路而來的馬車撞倒,不治身亡。」
溫稚京安靜聽他說完,皺起眉頭。
李殷垂眸看她,好奇問:「怎麼不問我,那書生是何反應?」
溫稚京呸了一聲,嫌惡道:「這種人就算是下無間地獄,也難消他的罪孽,我才不關心他什麼反應呢!
「就算他悔恨,痛哭流涕,那又有何用?人死如燈滅,逝去的終究是無法挽回。我只是心疼他的夫人,多好的一個人,卻嫁了這種窩囊廢!」
李殷靜靜望著那雙眸子,無聲一笑:「公主說的對。」
溫稚京抬眸看他:「你就是因為這個才不高興啊?」
良久,李殷才輕輕嗯了一聲,解釋道:「只是有些感慨,那柳氏許是想跑回娘家訴苦,卻不想竟丟了性命……這才驚覺,意外總是突如其來,打得人措手不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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