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那人低聲問:「你……看不見我?」
溫稚京一怔,以為他問的是她夜盲一事,正要解釋,忽然意識到眼前的墨色似乎要比往常濃稠了些,她原以為是此地幽靜,夜色比盛京要深一些。
聽那人語氣有些難以置信,她這才慌了起來。
「現、現在……是什麼時辰?」
李殷抿著唇,劍眉微擰。
良久才道:「巳時末。」
巳時末?!
她瞎了!
溫稚京垂死病中驚坐起!
好吧,沒坐起來。
她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躺在榻上,空洞的杏眸呆呆盯著床幔。
完了,她瞎了,她以後再也見不到李殷、見不到阿月,也見不到紫珍和阿爹阿娘了……
她再也看不見三月時節梅花盛開的樣子,看不見盛京的繁華,從此以後,她的世界只剩這一大片令人討厭的墨色。
她甚至還沒看清楚,殺她的人是誰。
心底的酸澀和不甘湧上心頭,眼眶漸漸蓄起水霧,長睫一眨,那霧氣便凝作淚珠,斷了線般從眼角滑落。
耳邊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音,床榻微動,那人似乎起身了,溫稚京回過神,趕緊把頭轉過去,她不想讓陌生人看到她在哭。
阿娘說,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除了將心底的脆弱剖開給旁人看,沒有其他任何作用。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安撫:「我去找大夫來看看,別擔心,會好的。」
這句話,也不知是安慰溫稚京,還是安慰自己。
李殷替她蓋好褥子,轉身出了房門。
不多時,暗衛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來到小院門口,那老者背著藥箱,神色驚恐,花白的頭髮亂糟糟的,顯然是午睡的時候就直接被人提了過來。
暗衛將他丟在李殷腳邊,他忙哆嗦著跪伏在地。
李殷揮手遣退暗衛,將那老大夫扶起來:「崔老先生莫怕,今日請您來,是想讓您再看看她的傷。」
崔大夫誠惶誠恐看他,李殷解釋道,「她失明了。」
「……」
屋內,溫稚京已經和這片黑暗和解了,她麻木的睜著眼睛,腦海中卻想著要如何回到盛京,她一定要讓溫翁玉查出背後之人是誰,然後將此人大卸八塊!
房門打開的吱呀聲將她的思緒拉回,溫稚京聽著腳步聲,頓時警惕起來。
這段時間頻頻遇刺,早已讓她成了驚弓之鳥。
「別怕,是大夫。」
腳步聲在床榻邊停住,熟悉的聲音傳來,溫稚京這才鬆了一口氣。
崔大夫上前,又是診脈,又是施針的。
約莫過了一刻鐘,才將東西收好,朝李殷拱手道:「這位娘子是顱腦受損,腦內有大塊血瘀未散,這才導致了失明,待老夫開幾服活血化瘀的藥,每日在娘子的百會、風池等穴位施針兩次,不出一個月,便可痊癒。」
「多謝。」
崔大夫頷首,背上藥箱,被暗衛帶到外面寫方子去了。
李殷目光柔和了許多,坐在床邊,垂眸凝著那雙茫然睜大的眸子:「可感覺好些?」
聽到還有復明的可能,溫稚京心底的巨石可算是放下來,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施過針的緣故,她感覺頭也沒那麼暈了,整個人輕快了不少。
「我好多了,謝謝恩公。」
她咧嘴一笑,隨後又問,「對了,我姓溫,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若是不知姓名,日後她便找不到他,也無法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李殷勾唇:「姓林,無名。」
溫稚京暗暗記下,忽然想起紫珍還下落不明,又忙問:「我還有一事想問林郎君,郎君可曾看到一個身穿紫衣,手持雙刃的女子?」
李殷知道她說的是紫珍,紫珍早已被他的暗衛救下,安頓在別處。
只是現下,他還不打算告訴她紫珍的下落。
於是他搖搖頭,又想起她如今看不見,遂嘆息道:「未曾。」
見溫稚京面露焦急,又補充一句,「不過我上山時,地上除了黑衣人的屍體,並無其他人,許是已經脫困了。」
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溫稚京提著的心堪堪放下,紫珍武功高強,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
只是她若無事,必然會來找她。
她要快些養好身子才行。
這時,一道不大但足夠引人注目的咕嚕聲,傳入兩人的耳朵里。
兩人皆是一怔。
溫稚京率先反應過來,尷尬的咳了幾聲。
已經許久未曾見到她露出這般尷尬的表情了,雪腮浮上淺淺的紅,像暈開的水紅色胭脂,為這副病容添了幾分生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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