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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漸淡去。
稀薄的日光透過雕花窗戶灑進來。
溫稚京拉開門,一夜未眠,她的眼底多了一抹淡淡的烏青。
紫珍見她起了,迎上去:「公主今日怎起這般早?」
溫稚京笑著將手裡的信遞給她:「幫我送去寧州。」
紫珍接過信,立馬著手去辦了。
約莫晌午時分,宗靖月來了,身邊還帶著蘅衛。
她一見到溫稚京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頓時捧起她的臉:「你這眼睛怎麼了,昨夜沒睡好啊?」
溫稚京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昨夜的雷嚇人得緊。」
宗靖月放開她,點頭:「確實。」
一行人去了前廳,蘅衛將這兩日查到的線索一一同溫稚京匯報。
「郭家被查的前兩日,有人看見郭錚曾進過宮,至於去了哪兒,見了什麼人,倒是不知。」
溫稚京沉思:「也就是說,宮裡有接應他的人,而且極有可能就是背後之人?」
蘅衛點點頭,偷偷看向宗靖月。
見宗靖月疑惑看來,又忙裝作不經意的移開視線。
溫稚京看在眼裡,心裡頭明鏡似的。
宗靖月卻想起另一件事:「對了,聽說朝廷派去治理寧州旱災的使臣,剛到寧州就被那裡的難民殺了,據說,是被活生生打死的,甚至死了也不放過他們,一個個的撲在那些屍體上撕咬。」
活像只毛茹飲血的怪物。
提及那些使臣的慘狀,宗靖月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溫稚京駭然:「他們要造反?」
宗靖月嘆了一口氣:「這事兒今日才傳到宮裡,陛下震怒,不日便要派兵鎮壓。」
寧州亂成這樣,阿爹定是氣壞了,他風寒還未好呢。
溫稚京想了想,還是進宮一趟。
剛進福寧殿,便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比上次還要重上許多。
溫稚京接過孫內官捧來的藥,朝內殿走去。
「爹爹。」她朝裡面喚了一聲,進來後,卻見惠妃正在御前伺候。
見到溫稚京,她微微頷首,卻並不起身。
「珈洛來啦。」聽到皇帝的聲音,溫稚京回過神,端著湯藥走過去,放在床邊的小案上。
「爹爹今日身體如何?」
皇帝還未說話,惠妃便插嘴道:「陛下這幾日身子調養得很好,若不是今日在朝上被氣著了,也不會如此。」
溫稚京向來不喜這個女人,從她剛進宮的時候就不喜歡了。
幼時,她曾親眼看見,這個女人將一隻狸花貓扔進湖裡,卻扯謊說是那位曾嬪要害她。
那時她正得聖寵,誰也不敢忤逆她。
只是可惜了那位模樣秀麗的曾嬪,才進宮沒多久,便跳湖自盡了。
自那時起,溫稚京就特別特別討厭她!
她黛眉緊蹙,毫不客氣道:「怎麼是你在侍疾,我阿娘呢?」
惠妃訕笑一聲,柔聲解釋:「姐姐許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不方便前來。」
「是朕讓皇后在宮裡好好修養的。」
溫稚京跺腳:「爹!」
皇帝扶著惠妃,低聲道:「此處藥氣重,你還有身孕,先回去休息吧。」
身孕?!
溫稚京瞪大了眼睛,恨恨瞪著惠妃。
惠妃這才盈盈起身,柔聲道:「那陛下好生休息,臣妾告退。」
惠妃走後,皇帝才朝溫稚京招手。
溫稚京無動於衷:「爹爹有什麼話就說吧,我才不要坐她坐過的地方!」
皇帝失笑,再次招手:「珈洛,別耍小孩子脾氣,爹爹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說。」
溫稚京哼了一聲,卻還是聽話上前,坐在床邊。
「說什麼……」
皇帝握著她的手,笑道:「這幾日回京可有遇到什麼趣事?」
溫稚京仔細想想,這幾日她忙著查郭錚的案子,哪有什麼心思關注旁的?
她搖搖頭。
皇帝又道:「從前你酷愛聽曲,自從成婚後,便極少聽你提起過,阿爹瞧著那幾個伶人生得倒也不錯,珈洛認為呢?」
這點溫稚京倒是認同:「他們的容色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然也入不了我的眼。」
皇帝笑了笑:「那珈洛喜歡哪一個?」
他這話問得古怪,溫稚京蹙眉,還沒回答,又聽他道:「若是喜歡,儘早定下來,下下月初九是個好日子。」
溫稚京聽明白他的意思,豁然起身,難以置信道:「阿爹你瘋了?我和李殷已經成婚了。」
皇帝眸色微暗:「那個李殷……朕會下一道旨意,讓你與他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