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面而來的清爽,將這幾日的鬱氣都吹散了幾分。
她這邊安然自得,顯然沒有注意到,一直站在旁邊的青年,俊容愈發黑了。
楚殷抿唇,揮手遣退屋內伺候的所有宮娥。
自這位青年帝王出現,王婉的注意力便一直在他身上。
他真如傳聞中那般,生得玉質金相,俊美無儔,一舉一動間,將儒雅與隨性慵懶完美融合。
當年,陛下還是珈洛公主的駙馬時,她曾在裴府宴席上遠遠瞥見過一眼。
當時只道驚艷,不知是哪家郎君。
後來才知,那是珈洛公主的駙馬。
王婉深知公主善妒,故而從不敢上去招惹,只將這份喜歡藏在心裡。
誰知一朝變故,昔日的駙馬坐上龍椅,風雲變幻。
新帝的後宮成了人人都垂涎的一塊肥肉。
母親亦不甘落於人後,使了諸多手段,終於贏得大長公主的歡心,得了默許。又怕她進宮後,在珈洛公主面前受氣,便先來探一探公主的口風。
只是……
如傳聞中所說,珈洛公主與從前相比,確實大不相同。
但從方才那一眼,王婉便看得出,此刻陛下心裡眼裡,只有眼前這位。
王婉不甘心地抿了抿唇,卻也只能聽命退下了。
待四周的宮娥都退下,楚殷緩緩上前。
他斂袍坐在軟榻的一旁,將手掌自然地放在溫稚京塌著的後腰上,輕輕揉按著。
溫熱頓時隔著單薄的衣衫源源不斷從後腰處傳來。
幾乎瞬間,昨夜那些被她刻意忘記的旖旎畫面,又一次悉數浮現在眼前。
她仿佛還能感受到,粗糲的指腹遊走在她腰身時,所帶來的那種令她失控的顫慄……
溫稚京被他的動作嚇得背脊一僵。
她迅速翻過身來,將身子往後挪了挪,警惕地盯著他:「你做什麼?」
察覺她的緊張,楚殷沒再上前,又怕再嚇著她,連聲音也放輕了不少:「只是想幫你揉一揉。」
溫稚京別過臉:「不需要。」
「昨夜弄疼你了?」
他才說完,溫稚京臉色頓時漲紅,好端端的,提昨夜做什麼?
她依舊不看他,也不理會他。
見溫稚京不說話,楚殷也不生氣,只耐心哄著:「不是不舒服,那便是生我的氣?」
這般溫水煮青蛙似的交談,令溫稚京徒然煩躁起來。
「楚殷,你到底想怎樣?」
不是濃|情|蜜意時脫口而出的『李殷』,而是冷冰冰的『楚殷』。
像在喚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楚殷心中驀地一刺。
這一次,他不顧她的反抗,執意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溫稚京,你若不解氣,可以打我,罵我……別不理我。」
見推不開他,溫稚京閉上眼,只好作罷,她深吸一口氣,淡淡道:「放開。」
楚殷眉心微蹙,手臂卻下意識收緊了幾分。
因昨夜勞累,溫稚京本就腰酸背痛的,被他這般用力地擁著,一身骨頭仿佛都要被他拆散架了。
她疼得忍不住輕輕吸氣。
楚殷敏銳地聽到那道細微的吸氣聲,俊臉微怔,手上力道不由得一松。
溫稚京瞅準時機,迅速從他懷裡逃了出來。
「對不起。」
青年低著頭,俊臉上滿是歉意和懊惱,指骨被他掐得白一道紅一道。
溫稚京偏過頭不再看他,從前她便知,楚殷慣會使些示弱的手段來達成目的。
正如他蟄伏盛京,韜光養晦,臥薪嘗膽。
他向來比常人更能忍。
他就是看準了她會心軟,才一次次騙她,將她誘進深淵。
溫稚京眸光冷淡,這一次,她不會再信他了。
「若無事……」
「那個王婉,怎麼回事?」他忽然出聲,打斷她的逐客令。
溫稚京抬眼看他,唇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你怎知她叫王婉?提前了解過?」
楚殷搖搖頭,如實解釋:「只是在畫冊上看到過。」
溫稚京也曾聽到宮娥們私下交談,說楚雅有意讓王婉進宮。
燕國的選妃制度,與大周並不二致。
一般來說,新帝登基,內廷便會著手在京中適齡的女子中選拔一批佳麗進宮。這些貴女們經歷一番才情與美貌的激烈競爭,佼佼者方能被選入宮。
當然,也有許多不願進宮的,提早定了親事來避開遴選。
很顯然,太尉夫人杜氏並不是那些不願讓女兒進宮的人。
溫稚京也能猜到一二,約莫是哄得楚雅高興,才為她破例,將女兒提前塞進宮裡。
但楚雅此人雖有好心,卻不算是好人。
她故意讓杜氏來見她,想必是打算讓她與楚殷因選妃一事鬧僵,好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