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這樣,她還能好好活著。
時至今日,他才明白自己心底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只要溫稚京還活著,就算司徒明不死又如何?
可他太自卑了。
看到她身邊站著那般耀眼的男人,知道溫稚京還曾將他當作司徒明的替身,那些對他的甜言蜜語,全都建立在另一個男人身上……
那一刻,妒火燒光了理智。
所以他迫切地想要司徒明在世上消失,這樣,溫稚京就只會喜歡他一個人了……
負責重建的工匠正奮力清理廢墟。
須臾,似乎瞧見了什麼,他嘟囔一聲:「咦,這怎麼有條暗道?」
話音未落。
青年神色驟僵。
第101章
耳邊心跳聲驟起,聲聲震耳欲聾。
他記不清自己在原地怔了多久。
只記得那一刻,震驚和某種不可名狀的情愫幾乎瞬間占據了他的腦海。
他難以自制地跑過去。
似是醉意未散,腳下好幾次踉蹌,險些摔倒,幸而旁邊的宮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楚殷卻顧不得崴傷的腳,失了智般衝過去,果真如工匠所說的,他在一堆倒塌的房梁下,看到了那個明顯人為挖出的暗道……
工匠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只聽青年帝王盯著那暗道許久,忽然低聲笑起來。
許是這些時日楚殷整日酗酒,以至於面容憔悴,他低笑起來,炎炎盛夏,竟沒由來的給人一種陰寒之感。
四下死一般寂靜,在場的眾人皆大氣不敢出。
不知過了多久,青年笑意未減,揚聲道:「賞。」
工匠登時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下!
「陛下饒命啊!」
楚殷心情大好,竟破天荒伸手去將那工匠扶起來:「慌什麼?朕又沒罰你。」
他看向身旁之人,「曹陸,帶他下去領賞……唔,賞百金。」說罷,忽然覺得不夠,又環顧四周,笑道,「都賞,都賞。」
話音剛落,在場所有人皆是一驚,大喜過後,齊齊跪下謝恩。
楚殷身邊,負責近身伺候的曹內官不敢有絲毫耽誤,連忙領著那工匠下去領賞錢了。
青年揮手遣散眾人。
不多時,荒蕪的廢墟之中,只剩他一人對著那漆黑的暗道出神,時不時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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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稚京和溫翁玉回到院子的時候,已將近申時了。
日頭沒有晌午時那麼烈了,但依舊熱意未消,溫稚京熱得小臉紅撲撲的,難耐得不停用袖子扇著風。
只是盛夏的天氣,連風都是熱的。
溫翁玉其實也熱得不行,不過他比較能忍,看不出。
見溫稚京已經熱得像只懶倦的狸奴,整個人無力地掛在太師椅上,他忍著笑,輕輕搖著手中的蘆葦葉替她扇風。
屋子裡,一名衣著樸素的女子見他們回來,笑著端出兩碗解暑的綠豆冰沙出到院中,笑道:「都怪阿昭頑皮,將蒲扇都扯爛了,待她回來,我定要好好收拾她一番才行。」
那女子正是阿昭的娘親,名喚靡阿蕪,是沉溧關人,早年間嫁到了此處。
她的夫君是商人,因生意上的事常常不在家,平日裡,幾乎都是溫稚京在家中陪靡阿蕪,相互打發時間。
此處離沉溧關有些距離。
離這兒最近的鎮子名叫興水鎮,溫稚京此刻所在的地方,便是興水鎮下一個叫樹平村的不起眼的小村子。
樹平村民風淳樸,村民安居樂業,以賣果子為營生。上月初,溫稚京還幫靡阿蕪家上山一道採摘桑葚,用來泡酒,或是曬乾做成果脯果醬。
在這裡,沒有什麼公主和太子,大家都把他們當作一個普通人對待。
短短數月,溫稚京體驗了平生從未有過的充實和快樂。
靡阿蕪也將她視作自己的親妹妹一般,對她極好。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就連阿昭都沒見過的,靡阿蕪就先送給溫稚京玩了,惹得溫翁玉頻頻笑她與阿昭搶玩具。
溫稚京看見靡阿蕪端著綠豆沙冰出來,頓時兩眼放光!
她坐直身子將沙冰捧起來,冰涼之氣瞬間撲面而來,將那難耐的暑氣都驅散了大半。
她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送進嘴裡,含著沙冰的嘴巴有些口齒不清:「無妨無妨,阿昭才四歲,頑皮些也正常。」
靡阿蕪將另一份沙冰遞給溫翁玉,聞言無奈笑道:「也就你肯慣著阿昭這頑劣性子。」
溫稚京笑得杏眸彎彎,耳尖微紅。
溫翁玉適時拆台:「阿蕪,你是不知道,她小時候可比阿昭頑劣多了,什麼上樹抓鳥,下水摸魚的,同齡女子沒一個比得上她的。」
溫稚京警告似的瞪他一眼,直呼大名:「溫翁玉。」
溫翁玉立馬老實地閉上嘴巴。
一旁的靡阿蕪笑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