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收回視線,搖頭嘆道:「興許又是個為情所傷的。」
如今這些青年人,年輕氣盛,動不動就為了情要死要活的,有那功夫,還不如來他的酒館多擦幾個盤子。
掌柜嘖了兩聲,搖搖頭,繼續算著手頭的帳。
不知過了多久,餘光瞧見窗邊的人影終於動了。
掌柜下意識看去。
卻見青年斂袍起身。
他立於窗下,身形頎長,一身紫袍矜貴無雙,面容冷峻,黑眸微抬,只一眼,便無端生出一股讓人不敢靠近的壓迫感。
「讓你們東家來見我。」
「啊?」
不多時。
一個富態的中年男子睡眼惺忪,罵罵咧咧地進了酒館。
「大半夜的,哪個不長眼的不去睡覺要找我啊?」
掌柜小心翼翼指了指窗邊的男人,酒館的東家石寶權皺著眉頭看去。
卻見青年面無表情,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酒杯,一杯又一杯的送到嘴邊。
石寶權凝神看去。
只見,月光下,一枚赤金色的令牌靜靜躺在青年的手邊。
「咚——!」
一聲悶響。
石寶權筆直跪在了地上。
……
翌日。
溫稚京才起,推開房門便瞧見在梨花樹下等待的婁清澤,不由得一怔。
聽到推門聲,婁清澤轉過身,眼底凝起了淺淺的笑意,朝溫稚京走來。
溫稚京有些不知所措,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衫。
不過眨眼的功夫,婁清澤已經到了跟前。
她這才注意到他手裡還提著幾包藥。
婁清澤將手裡的藥提起來,笑道:「這是今早我去駱老那拿的藥,專門給你調理身子用的。」
溫稚京笑著接過:「我阿兄得空的時候便會來看我,讓他帶過來便是了,怎還勞煩你親自跑一趟。」
「那不一樣。」
溫稚京聞聲抬眸,驀地撞進一雙溫柔似水的眸子。
她指尖微麻。
「清澤。」
婁清澤始終靜靜地凝著她的雙眼,目光下,那對羽睫顫得厲害,他輕聲回應她:「嗯,我在。」
「之前說過,我嫁過人的。」
「我不在乎。」怕她多想,婁清澤不假思索地回應她。
見她沉默著,甚至想要後退,婁清澤心下一跳,驟然湧上的惶恐,讓他想也不想便拉住她的手。
「我不在乎。」
他低聲重複著。
「無論你是誰,有過怎樣的過往,我都不在乎,我要的只是你。」
要的,是你。
腦海中不合時宜地想起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記憶,溫稚京猛然抽回手,登時慌得連呼吸都亂了。
「我……阿蕪說今日要去摘荔枝!我去幫幫忙,你……你自便吧!」
婁清澤看著那道倉皇而逃的身影,急聲喚她:「稚京。」
溫稚京頭也不回地走了。
-
盛夏的風宛如奔騰不息的熱浪,拂過臉頰時帶來一陣火辣的潮熱,仿佛置身於火爐一般。
上午的日光還不算太毒辣,溫稚京在荔枝樹下還能勉強忍受,其他人則大汗淋漓地爬上樹摘荔枝,有些村民還將鐮刀和竹竿綁在一起,站在樹下用鐮刀勾住枝杈,將整串荔枝勾下來。
溫稚京身子弱,便被安排在樹下將荔枝整理入筐。
樹平村的荔枝不是最有名的,卻是樹平村賴以生存的主要。
聽靡阿蕪說,每到荔枝季節,村民們便會組團一起去摘荔枝。
荔枝大多種在山裡,所以要坐牛車進山,再用牛車將荔枝一筐一筐的拉回村子。
成片的荔枝林已經被摘禿了大半。
眼下,兩架牛車都已裝滿了荔枝,還有好多還沒裝車。
幾個村民們吆喝著先去趕牛車拉一些回村子。
裝了一上午的荔枝,溫稚京也有些累了,去樹底下的小板凳上坐著,用手背擦了擦額頭冒出的薄汗,拿起水壺猛灌了幾口水,才緩解了幾分暑熱。
餘光忽然瞧見一抹白色身影。
溫稚京抬眼看去。
卻見是果子行的少東家,楊昌林。
楚殷見溫稚京看來,臉上頓時掛上柔和的笑,快步朝她走去。
「好巧,溫娘子也在?」
不遠處,村民們還在摘荔枝,對於突然出現的青年並沒過多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