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爽快直接。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需要繞太多彎子。
聽到內室傳來的動靜越來越近。
婁清澤斂眸,壓下所有情緒,只冷聲道:「那便看誰更有本事了。」
楚殷輕笑。
「你?還不配做我的對手。」
「你!」
說話間,內室的人已經走出來了。
溫稚京領著一個鬍子花白的老者往楚殷的方向走去。
那老者正是駱老。
駱老一看楚殷臉色,忙抓起他的手腕,將手指按在他脈搏上。
四下靜得只有蟲鳴聲。
不知過了多久,駱老才放開楚殷的手,一抬眸,便對上一雙沉靜無比的黑眸。
兩人對視良久。
最終還是駱老敗下陣。
老爺子眼睛一瞪,朝青年一揮手,冷硬道:「你進來!」
其餘的人一時不清楚什麼情況,皆面面相覷。
楚殷斂眸起身,乖順地跟著駱老進了內堂,與溫稚京擦肩而過之時,餘光偷偷落在她的臉上,見她臉上擔憂明顯,絲絲喜悅逐漸蔓延上心頭,讓他有些難以遏制地顫抖起來。
隨即,喜悅又被濃濃的失落替代。
她緊張,是為了他,還是為了『楊昌林』?
答案顯而易見。
楚殷沒有忘記,他現在還頂著一張不屬於他的臉。
面對這張陌生的臉,她可以毫無保留的獻出她的憐憫,可若面對的是楚殷這個身份,面對那張被她恨入骨髓的臉,她會不會也——
前面傳來駱老不耐煩的催促聲:「磨磨蹭蹭,要不要找個架子抬你?」
楚殷收斂思緒,低聲說:「就來。」
終是與她擦肩而過。
像無數次那般。
……
溫稚京有些不明白他方才那個眼神。
等她細想過後,那人已經跟著駱老進了內室。
溫翁玉過來攬著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駱老的醫術你還信不過?」
心底那股異樣的感覺終是被她拋到腦後,溫稚京揚起笑臉,揶揄道:「可不是嘛,你師父自然天下第一厲害!」
溫翁玉笑出聲:「瞧你,不然你再求求駱老,沒準他心一軟,就答應收你為徒了?不過以你這小身板,他估計還是看不上。」
溫稚京輕哼:「你師父那樣子,看著就不像是會心軟的人。」
-
內室。
駱老臉色臭得很,半點好臉色也不肯給楚殷,指揮著道:「坐上去!」
楚殷沒說話,乖乖坐在只能躺一個人的竹榻上。
駱老見他十分配合,心底的火氣也消去了一些,他瞪了楚殷一眼,再一次上前替他把脈。
「多久了?」
「兩個月。」
或許更久。
但他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駱老甩開他的手,對他的謊報也不計較了,吩咐道:「那些藥回去都扔了!」
楚殷抬眸看他,神色出奇的平靜。
他輕聲說:「不能。」
駱老氣得鬍子一翹:「也不知是哪個蠢材給你配的藥,那些藥皆是藥性猛烈,你如今的胸痹,便是那些藥帶來的副作用,我不怕告訴你,若不停藥,你活不過半年。」
楚殷垂眸。
半年麼……
「可是不吃,我活不過一個月。」
-
等內室的人再次走出來,已經是一炷香後了。
溫稚京連忙上前問:「怎麼樣?」
駱老扭頭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青年,腦海里閃過什麼,沒好氣道:「還活著,死不了!」
但也離死不遠了。
最後這句話,駱老沒說出口。
他答應過楚殷,要對他心疾一事保密。
只是醫者仁心,見不得手下的病人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
他輕哼一聲,轉身回屋了。
溫稚京這才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楚殷的目光一直在溫稚京身上,聞言,他握拳抵在唇邊,極輕的咳了一聲。
夜深人靜,這道輕咳聲便尤其明顯。
溫稚京這才看見楚殷兩手空空,又看向溫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