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時她也能有擔當一些,少惹他們生氣,該多好。
賣花燈的小童見溫稚京盯著花燈看了許久,猜她是沒挑中心儀的,便將架子上的一隻兔子花燈取下來遞給她。
「姐姐,這隻很適合你。」
溫稚京回神,怔然接過花燈,隨即莞爾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塊碎銀塞到小童手裡。
「謝謝你。」
小童這輩子被見過這麼多銀子,他握著那塊銀子,惶恐搖頭道:「不、不不用,不用這麼多的!只要八文錢!」
溫稚京輕笑道:「就當是姐姐給你的,用這銀子去給阿娘多買些好吃的,至於這兔子燈……姐姐很喜歡。」
小童眼含熱淚,用力點了點頭。
溫稚京起身,正要接著逛,卻見小童揪著她的衣角。
「怎麼了?」
小童指了指河岸:「姐姐,那兒有人找你。」
說罷,飛快地跑開了。
溫稚京聞言看去,只見一隻小船停靠在岸邊,船艙外垂掛著月白色的帷幔,映著兩岸的燈火,隱約能瞧見裡頭正坐著一個人。
她正要細問是誰,卻見小童不知何時已經推著架子跑遠了。
溫稚京思忖片刻。
莫不是清澤?
難不成,這邊是阿蕪說的,清澤準備的驚喜?
溫稚京遲疑上前。
原本立在船頭的船夫見她走來,立即恭敬行禮。溫稚京這才相信,船艙裡面的人,確實是在等她。
溫稚京提著裙擺上了船。
她上船後,船夫便撐著杆子,緩緩將船劃離了岸邊。
船頭在水面上輕點,盪出一圈又一圈交錯的漣漪。
第111章
溫稚京毫無防備地俯身挑開帘子,正要鑽進船艙,卻在看見裡面的人時,動作驀地僵住。
「是你?」
船艙雖小,但裡頭該有的陳設一應俱全,紫檀木的小案上正煮著茶,咕嚕咕嚕的,白煙裊裊,襯著案上的金色香爐,別有一番意境。
案前,正端坐著一位白衣青年。
面若冠玉,玉質金相。
溫稚京眉心蹙起,後退一步放下帘子,轉身欲走。
瞥見她眸中似有失望之色,楚殷心下一慌,立即從艙內追出來。
「溫稚京!」
溫稚京腳步一頓。
只是卻不是因為楚殷。
在她上船之後,船夫已經將船劃離了岸邊。
此刻船隻離岸越來越遠,連人聲也漸漸退去,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她和他還有船夫三人。
她再想逃,是不能了。
原來是這樣。
溫稚京自嘲一笑。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冷冷看著楚殷,他的臉上已經褪去了作為楊昌林的偽裝,露出了原本驚為天人的容顏。
他主動卸下偽裝,是想告訴她,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真正的楚殷麼?
當朝國君,楚殷。
「你到底想做什麼?」
「長麗宮的人都很好。」他迫不及待地說。
說起來,這還是兩人重逢相認之後,唯一一次面對面、心平氣和地說話。
他想讓她知道,他沒有因失火一事責罰長麗宮的人,也沒有遷怒他們,長麗宮依舊每日命宮人仔細打掃著,與她離開之前別無二致。
宮裡上下,都很想念她。
他也一樣,很想很想。
只是,溫稚京卻會錯了意。
她扯了扯嘴角。
「威脅我?」
楚殷無措上前一步:「不是的……我……」
「你還要騙我到幾時,陛下?」
楚殷身形微僵,神色黯然:「我知道,如今說什麼,你也不肯信我了。」
溫稚京只覺得好笑,她移開視線,看向漂浮在水面零零散散的蓮花燈。
「我該信你麼?」
青年眼尾猩紅,嗓音沉了幾分,啞聲道:「我若真要動手,那婁清澤早就屍骨無存了。」
溫稚京沒有說話。
她知道,楚殷說的不假。
以他的手段和能力,像要一個婁清澤的性命何其簡單?
可他沒有。
為什麼?
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