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紅色漆面的大鼓橫在所有的樂器中間,不把它先移開後面的東西,怎麼養都抬不出來。
陸橋雙手扶著鼓面,嘗試轉動了兩下,但面前的那個大鼓就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安如山。
陸橋不信邪,又咬牙抬了下。結果依舊。
他用手背抹了把頭上的汗,皺眉望著鼓面。
就算是這一批樂器都是傅義找人去特製的,那也應該是按照尋常樂器的尺寸和重量,或者說差不多吧?但眼前這個大鼓絕對不是,陸橋非常一定確定以及肯定,這大紅破玩意,至少有尋常大鼓的3-4倍重量。
什麼材質這麼重?
想著,陸橋試探地敲了兩下鼓面。鼓點的聲音非常沉悶,比他之前聽過的所有鼓聲還要悶,就好像是鼓面上面加了根槓木似的。特奇怪。
佟欣沒一會兒就幹完了,然後就在一旁跟司機聊天。
他時不時看陸橋一眼,正好看到陸橋對著大鼓研究,特不合時宜地喊了聲:「喂!」
陸橋被他喊過去,望著他。
佟欣一臉鄙夷:「怎麼了?累了?要我幫忙嗎?」
他臉上的那種奸詐狡猾怎麼說呢?
就好像是舊時代的黃世仁從棺材板里極限復活,然後搖身一變成為自己頂頭上司要你凌晨五點半從床上爬起來發文件,好不容易打開電腦之後才發現那文件昨天剛給他發。
非常邪惡。
陸橋:「你搬完了幫幫我也——」
話沒說完,佟欣立刻更加邪惡地笑著:「我就說傅哥看錯人了,還特地叫你來。你這身子骨弱的哪能幹這種力氣活。」
大汗淋漓的陸橋:?
腦子在一秒之內天人合一。
一咬牙,一跺腳,男子漢大丈夫巍然立於天地之間:「不用!」
然後雙臂青筋一暴起,扛著這紅漆面的大鼓上肩膀,就從佟欣面前走過去甚至還蹦了兩下。大步流星大義凜然大禹治水地自信盎然。
每一個毛孔好像都在說:哥今天讓你看看,什麼叫二十一世紀愚公。
司機望著他的背影,嘖嘖兩聲:「大欣啊,你倆關係,不咋好吧?」
佟欣果斷:「非常。」
司機又砸吧了兩下嘴:「大欣啊,那你可得注意點兒了。我聽你說,他和你們老闆關係不一樣?小心他給你穿小鞋。」
聞聲佟欣立刻嚷起來:「我怕他!」
然後拍著胸脯:「舞台最重要的開場鼓,傅哥都交給我來敲,我在傅哥心裡什麼份量,你懂不懂??他還能和我比??誰先認識的傅哥好不好!?」
司機連忙好好地寬慰,旋即遞給佟欣一根煙:「大欣,開場鼓啥意思?」
佟欣低頭接了,兩人的火機立刻又續上。
他雙手靠在背後的貨車上頭,笑著:「我們山南水北有個規矩。就是每次特重要的舞台表演之前,都要有段大鼓的鳴樂,叫《破陣》。那是我老師華水北的母親,也就是我師奶那時候傳下來的,揮起來特有氣勢,主要給大家打氣用,放在古代打仗的時候也就叫定軍心。」
司機汲取新知識地望著他點頭。
佟欣手裡掐著煙,低頭吞了口:「一般開始敲鼓的,都是我們舞台有功的人來。能碰得上鼓錘的,對我們山南水北的人來說那是種榮耀。我七八歲的時候,這麼點高那時候,就躲在後台看人敲鼓,真的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敲上了。」
司機遞話:「那大欣說明你混的可以啊。」
「不是那意思。論資質論能力,我碰不上那鼓。純純是因為傅哥信任我,想給我個機會,讓我圓夢。我心裡都知道。」
說著,佟欣臉上勾起笑容,拿一雙三角眼望著天:「明天是我傅哥一輩子最重要的節點,這責任押在我肩膀上,我怎麼說也不能給他丟面。」
司機沒說話,朝著佟欣的目光盡頭望過去。
正好能看見傍晚黃昏的餘暉,金燦燦的陽光把路旁兩道的樹葉子都照耀得像是燦燦的黃金。影兒打在佟欣的身上,也是亮亮堂堂的好一道。
第123章 無條件相信
今天是八月的最後一天。
所有人的精神狀態都像是一根繃緊的弦。
匯報演出的劇院外面,張姐帶著李斯忙得團團轉:「快快!這些東西千萬要看好了啊!哎!那邊的!不要下手那麼重!那些東西那麼金貴,弄壞了你賠啊!?」
幫忙的人不好意思笑笑:「一定注意。」說著就兩個抬著一座古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