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九月十三日。
太陽的陽光沒有烈日的那般刺眼,高高垂在仿佛無邊無際的蒼穹。飛鳥從玫瑰花叢中乍起又飛落,在空中濺起兩三點綠葉的新泥。絢爛的彩光燈高閃著,在長長的、鋪著潔白地毯的走道盡頭交匯,輕輕覆蓋在那兩個並肩而立的身影上。
陸橋側過頭,目光沉沉地落在傅義身上。
他身邊這個在別人眼裡永遠都那麼不可一世、驕傲又可愛的傅義,此刻穿著剪裁極盡完美的白色禮服,被身旁的白薔薇溫柔地包裹著,顯出一種平日罕見的、令人屏息的柔和。
只有他垂在腿邊的手還有一絲異樣,正不安地扣弄著指甲。
陸橋嘴角無聲地勾起一個弧度。
他伸出手,寬厚溫熱的掌心穩穩覆上傅義垂在身側微微蜷起的手。他微微用力,將傅義整隻手都包裹進自己的掌中,拇指帶著安撫的意味。
「緊張嗎?」陸橋的聲音壓得很低,然後像是忽然想到什麼,笑容里突然生起了一抹壞意,「陸太太?」
聞聲傅義立刻一記眼神刀殺過去,威脅:「你說什麼?」聲音壓得很低,好像唯恐當著眾目睽睽之下陸橋做出什麼輕薄的舉動。
但這點兒小心思昭然若揭。
陸橋十分瞭然地又笑起來,換了種說法:「我是傅太太。可以了吧?」
語氣跟哄小孩兒差不多,就好像單純為了哄炸毛小孩的大人。傅義心頭吃癟,一股無名火,抬腳往陸橋的皮鞋上猛得就是一踩。
「嘶——」陸橋吃痛,皺眉。
傅義非常邪惡又得意地瞥了他一眼。
緊接著,底下的李斯忽然高聲喊:「所以快開始好嗎?新郎新娘?!」
應聲是一片歡呼。尤其是旁邊坐的全都是山南水北的一號人,一聽見李斯一嗓子嗷嗷,立刻也都甩開膀子甩著衣服歡騰起來。張姐把手放在嘴邊,臉上的痕跡明顯是已經醉了,大喊:「快點啊!好讓我們祝你倆永遠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啊!」
傅義一向不是個煽情的人,陸橋本以為傅義會不高興。
但沒想到,傅義只淡淡地望過去,嘴角勾著笑:「謝謝。會的。」
剛一說完,底下那邊立刻就爆發出一陣鬼哭狼嗷:「噫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眾人循著目光望過去,看見佟欣蹭一下就從幾個東倒西歪的酒瓶子裡站起來,抹著眼淚就憤然離席。背影要多沒落有多沒落。
旁邊孔工有點看不明白:「怎麼了這是?」手裡的花生米都震驚得沒往嘴裡頭擱。
張姐連忙笑著說:「哥出嫁,弟弟難受了唄。」
李斯談過腦袋來:「出嫁這個詞你用得就很妙。等等,這什麼這是?」接著,從一堆歪七扭八的酒瓶子裡面找出來個特別滿的紅包,裡面的紅鈔票厚得比一根手指還寬,「他這是不打算回來了這是?」
張姐聳聳肩:「管他呢。心意到了就行。」
李斯點頭,接著沖傅義問:「傅哥,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啊?」
聞聲,傅義忽然咬上了下唇。目光直直地望向會場的入口,一簇簇怒放的白薔薇在太陽底下折射出細碎的微光,但盡頭依舊空蕩蕩。
陸橋在他身邊,溫聲問:「在擔心巴圖嗎?」
傅義沉默了幾秒,旋即望向陸橋:「請帖已經送去了。你說他會來嗎?」
「我明白你的擔心。」說著,陸橋.
向下牽起傅義的手,有力地握了下,「不要害怕,我們一起等。」
傅義抬頭望著陸橋的側臉,鋒利地下顎線像是刻刀一筆滑落。陸橋那麼一句輕飄飄的話,傅義忽然就沉了心。
正想著,忽然,一陣突兀的騷動像冷水滴入滾油。低低的議論聲如同蚊蚋,嗡然升起。
「那是……陸舟?他居然來了?」
「看那臉色……是來砸場子的吧?」
「快看!他衝著陸先生去了!」
「那種眼神?我真也就在報紙的犯罪板塊見過。」
目光被粗暴地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