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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投向入口處那片濃重的陰影。陸舟站在那裡,一身深灰手工西裝,整齊得不像是人更像是尊死了的、沒有血色的雕塑。光線吝嗇地勾勒著他冷硬的消瘦臉龐,他沒有靠近,只是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鷹隼般的目光穿透人群,精準地釘在凌驍身上。沒有溫度,沒有祝福,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審視。

陸橋抬眼迎上兄長的視線,眼底最後一絲溫情瞬間湮滅,只剩下熟悉的針鋒相對。十年的冰河在兩人之間無聲流淌。空氣凝滯成冰。

凌承燁的目光在凌驍臉上停留了幾秒,那審視的、冰冷的意味幾乎要將空氣凍結。

然後,他緩緩按動下輪椅上的按鈕,在陸橋的面前立定。

傅義本能地跨出一步,擋在陸橋的身側,睥睨著:「有何指教?」

陸舟斜視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伸出了手。那隻骨節分明、習慣於掌控一切的手掌中,躺著一個深藍色絲絨的小盒子,沒有任何裝飾,古樸得像一塊墓碑。

陸橋的視線落在那盒子上,瞳孔幾不可察地一縮。他認得。

「祖父的懷表。」陸舟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冷,語調平得幾乎就像是個已經被提前設置好的程序,「一百三十七年。」

沒有賀禮,沒有祝福。只有冰冷的交付。

陸橋沒有立刻去接。他看著自己的兄長,試圖從那深潭般的眼睛裡找到一絲屬於血緣的痕跡。

但陸舟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蒼白得面如薄紙的臉上滿是治療的痕跡。

默了兩息,陸橋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緩緩伸出手,從陸舟的掌心裡取走了那個絲絨盒子。分量壓在他的掌心,重如千金。

就在陸橋的手指即將完全離開陸舟掌心的剎那,兄長那毫無溫度的聲音再次響起:「敢摔碎的話,就宰了你。」依舊是赤裸裸的威脅。仿佛這沉重的傳承,只是一次冰冷的責任交割,帶著詛咒。

陸橋握著絲絨盒子的手猛地收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抬起頭,目光如刀鋒般迎向陸舟冰冷的視線。他沒有說話,但那眼神分明在向眼前這個控制了他十年的哥哥抗辯。

兄弟倆的目光在空中激烈地碰撞交鋒,無形的硝煙瀰漫。

就在這死寂幾乎崩壞了空氣時——

「嗤!」一聲清晰得刺耳的嗤笑,像一把小刀。

巴圖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來到,他將那根纏滿了繃帶的長拐杖放在一邊,坐在最前面的一角,故意拖長了調子:「我說大堂哥,你這賀禮送的,夠別致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二戰剛回來呢。」說著,他促狹地朝凌驍擠擠眼,「橋啊,那拿穩了,堂哥這心意,可真是沉甸甸的。」

這帶著明顯挑釁的插科打諢,像一顆投入冰湖的石子。

看見他的身影,傅義眼底升起一抹難以遏制的激動:「巴圖。」嘴唇幾乎用抖的。

巴圖似乎讀懂了他的意思。

「過去的那一切,又不是你的錯。我不能毀了你。」他樸素的雙眼裡好像噙滿了眼淚,兔唇輕聲說著:「哥哥的婚禮,我這個當弟弟的,怎麼能不來呢?」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猛地攫住了傅義。

眼前四個人非常複雜的情感就好像是添錯了調料的油瓶。某個不怎麼稱職的廚子胡亂一頓操作,全五味雜陳地扔進了鍋里。

陸舟對巴圖的插嘴很不滿意,皺著眉看向他,問陸橋:「那個醜八怪,誰?」

一聽,旁邊的陽陽星星立刻小雞啄米起來:「誰醜八怪!你才醜八怪!你最丑!你還坐輪椅,臉白白的,你才是醜八怪!」

兩個小孩嘰嘰喳喳的,陸舟明顯被聒噪得煩躁,罵罵咧咧:「誰家的孩子?這麼沒教養?」

但這兩個小孩的戰鬥力非常不一般。

沒什麼詞彙量,但勝在聲音非常大:「你先罵人的!你才沒教養!你最沒教養!你又丑又沒教養!」

他陸舟從來就沒被人這麼罵過。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一怒之下把手底下的輪椅一拍,但沒想到突然碰到了手底下哪個按鈕,剛罵出一個:「你——」忽然,身子底下的輪椅唰一下就以高速前進的火車進入中國,直挺挺地衝著泳池奔去。

傅義一頓驚慌,高喊著:「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救啊!」

一聽聲兒,一堆人立刻手忙腳亂地去攔陸舟的輪椅。有拉輪椅後輪子的,有去拉車把的,最後連巴圖都一瘸一拐地湊進去,看人縫裡探出去了個拐杖。

最後陸舟在落入水池中的最後一瞬被人拉住,然後他本就蒼白的臉上擠出了個難看的笑容。最後瞥了眼陸橋,獨自轉身就離開了。

以前在他身邊的護工也不在了。

所以陸舟就一個人按著手底下的那隻小按鈕,碾過細碎的草葉,朝著莊園入口的方向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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