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於袁夫人來說簡直晴天霹靂。
按照過往經驗,她的夫君每次出門沒個兩三天根本回不來。
為什麼偏偏是這次?
理由是什麼她不在乎,她只知道絕對不可以。
自小產後,袁老闆就對她的態度就大不如前,要是知道她把這些道士弄到家裡來,肯定會一紙休書休了她。
不,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
袁夫人邁著沉重的步伐,拖著搖晃的身軀,停在小魚跟前,乾癟的十指托住她那巴掌大的面頰,雙眸溢滿痴醉的笑容。
「好小魚,告訴我,那幾個人現在在哪?」
掰著手指頭算,袁夫人在意的人有三個,而其中一個正在睡覺。
池鏡花睡得並不安穩。
分明處於熟睡,可耳邊似乎總是能聽見聽見淅瀝瀝的雨聲和轟鳴的雷聲,而且還有一團煞是熟悉的香氣縈繞在她身側。
感覺奚逢秋離她很近。
同樣意味著危險。
睡夢中,她猛地扯住白絲,卻是什麼也沒發生,只有清香離她更近,仿佛就在她伸手可觸的地方。
若是池鏡花睜眼,便能發現奚逢秋就端坐在她床邊,正側著頭,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她」,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都十分期待。
可池鏡花正在做夢。
當然,不是什麼好夢。
夢裡,她被什麼狠狠掐住脖頸,四肢動彈不得,原本站在她身後的黑影慢慢飄到她面前,依舊看不清黑影的具體長相,更為準確地說是血肉模糊,沒有人皮。
「你好漂亮啊……」
黑影緩慢開口,聲音倒是異常好聽,宛如動聽的琴音,尾音微微上揚,混合著逐漸模糊的雨聲,在池鏡花耳蝸里不停打轉炸裂。
「你的臉,好漂亮,我很滿意。」
黑影忽而發出沉醉而低沉的笑聲,「相信他也一定想得到,這樣一來,我就能找到它了。」
池鏡花確信這團沒有實體的黑影就是衣服鬼,只是不知為何對她的人皮很感興趣。
沒聽男女主說過衣服鬼還有這種嗜好啊!
「把你的皮給我,讓我進入你的身體吧,放心,我一定會仔細保管的。」
毫無徵兆地,纏住她的鬼影施加力氣,掐得她喘不過來氣來,身體變得僵硬,就好像陰冷的鬼氣從四面八方往她身體裡鑽,仿佛要奪走他身體的控制權。
看樣子是準備附她的身。
雖然不願,但軀體不受控制,池鏡花幾乎沒有反抗的資本,只有意識越來越模糊,什麼也看不清了。
就在意識消散的前一秒,池鏡花恍然想起這是她的夢,那隻要醒來就好了。
於是她奮力咬破舌尖。
好疼!
她忍不住皺了下眉,但也由於疼痛,鬼影如潮水迅速褪去,似是不甘心就此退場,最後時分,鬼影拼盡全力地吶喊著,貼著她的臉頰不舍地游離片刻才消失殆盡。
池鏡花終於醒了,睜眼時口腔里還瀰漫著淡淡的鐵鏽腥氣。
她驚魂未定地緩慢坐起,一抬眸,與坐在她床邊的奚逢秋打了個照面。
蠟燭早已燃盡,只剩一攤燭淚,池鏡花只能借著朦朧的月色看見奚逢秋面上掛著淡淡的笑,五官昳麗宛若壁畫仙人。
少年面色蒼白,眼睫低垂,耳鐺泛出幽幽紅光,他的發梢還掛著雨水,其中一滴落
在她的指尖。
池鏡花驚地猛地一顫。
奚逢秋略帶遺憾地望著她微微顫抖的指尖。
「好可惜,差一點就成功了。」
可惜?
差一點成功?
池鏡花恍然大悟。
所以……他哄騙她睡覺就是為了引出衣服鬼?
她訥訥眨了眨眼,第一直覺是生氣,很快,她又想起原著內容。
原著里,似乎就是男配不知道通過什麼法子引出衣服鬼,接著才被男主用符除去,但沒說是這種方法啊。
所以若是照原著發展,這個誘餌就算不是她也會有別人。
想到這,池鏡花忽然沒了生氣的理由,令她更為在意的是——認識這麼久,奚逢秋對待她的態度居然跟路人一樣?
可惡啊。
以前只是說說,現在她是真的不想再跟奚逢秋呼吸同一片空氣。
池鏡花咬了咬唇,突然一下子鬆開一直以來死死拽在手裡的白絲,任由其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