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令人發暈。
池鏡花在看他。
自她認真說完送給他的祝福語後,池鏡花便一直在等,等他給出回應,慢慢地,生出了幾分期待
之情。
奚逢秋神色微怔,眼底的疑惑和詫異稍縱即逝,池鏡花一眨眼,他又一如既往地表情平靜,勾著唇角,輕輕笑了一聲,聲音在濃霧中緩慢散開,飄向池鏡花耳中。
「多謝。」
多謝?
就這?
她在祝福他哎,怎麼反應這麼平淡。
池鏡花難免失望,但轉念一想,若是情緒過於激動似乎不符合他的人設,於是重新振作。
她輕「哦」一聲,利落翻身而坐,坐在他的身側,按在甲板上的手指壓住他的衣服,抬頭望著月亮。
今天是中秋節,不管怎麼著,總得欣賞一下月亮。
池鏡花是這麼想的,可不知怎地,餘光總是控制不住地瞥向隔壁。
大多數時候,都會被他敏銳察覺捕捉到視線。
若是如此,她就尷尬地扭過頭,假裝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
最後一次,她還沒來得及偷看,少年先她一步,目光如同焊在她身上,卻怎麼看不透她的想法。
「為何總要看我?」
池鏡花聞聲偏頭。
四目相對,隔著灰濛濛的濕冷江霧,她看見少年微微側著頭,耳側若隱若現其一抹血紅,眉宇間透出幾分疑色。
「額……我是想問你冷不冷?」
慌亂之中,池鏡花隨便找個藉口搪塞,本以為會被奚逢秋察覺,不想他只是視線淡淡掃了眼四周瀰漫的濃霧,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說的也是。」
好糊弄得不行,就跟當初他威脅她時,她裝沒聽見一樣。
奚逢秋繼續溫和地笑著,「很晚了,要回去嗎?」
池鏡花毫不猶豫地點頭。
在兩人起身後,像是想起什麼,她猛地拽住前面之人的衣裳。
「等一下。」
話音剛落,少女已迅速繞到他跟前,仰頭抬手,以指腹輕輕擦拭去唇瓣的最後殘留的一絲曖昧痕跡。
被親過的唇瓣已經這麼紅了,不能再留下對方的津液,讓人看見很羞恥。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自己的唇忽被一陣涼意所覆蓋。
是奚逢秋的指尖抵著她的。
「我的……」沒有。
池鏡花正要說她唇上的痕跡早已被清理乾淨,忽然想起上次奚逢秋主動撬開自己唇舌的舉動。
或許,現在也是因為好奇?
不過當微涼的指腹在她的唇上因細細摩挲而逐漸萌生熱意時,許是預料到他下一步的動作,池鏡花硬生生地別開了臉,不想叫他在自己的口腔里胡亂地攪。
「好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話語擲地,池鏡花正要拉他一塊回船艙,突然間,「砰」地一聲,耳邊轟然炸響硬物的斷裂聲。
她下意識回頭,只見貨船護欄不知為何猝然斷裂,沉入湖底時激起一層巨大的浪花,周圍沒有其他人的身影,甲板上留下一攤江水,在月下泛著透明的銀色。
頭頂,清脆的鶴唳聲乍起。
還沒弄清發生什麼,視線中,已有數十條長形黑影順著船身悄悄爬上甲板,黑影的前端能辨出是小孩子的手,被拉扯成各種扭曲詭異形狀,順著甲板和船帆四處遊走攀爬,同時,耳畔響起孩童的悽慘哭聲,伴隨著「爹地,娘親」弱弱的呼喊聲。
破案了。
「是水鬼。」
池鏡花不自覺脫口而出。
詳細劇情她雖記不清,但在男女主上船後有這麼一小段劇情。
有個孩子溺死後死後成了水鬼,因為有尋找父母的執念,偶爾會襲擊船隻,導致男女主乘坐的整艘貨船差點全軍覆沒。
「好像是這樣。」
奚逢秋唇邊噙著笑,隨即將目光轉向停在半空的白鶴,幾秒後轉動瞳孔,看向白鶴身下那片水域下的漆黑身影。
池鏡花猝然明白件事——他恐怕早就知道水鬼會襲擊這艘船。
怪不得他要站在甲板的盡頭。
應是從她震驚呆滯的表情中猜出了什麼,奚逢秋態度溫和地輕輕點了點頭。
「嗯,我知道。」
他就這麼大大方方地坦然承認了,承認自己一早就知道水鬼在這附近,忽然間,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彎眸笑了一下,慢騰騰地朝池鏡花伸出右手,月華灑在掌心,照亮骨節分明的五指。
「要跟我一起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