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辨不出這是他的父親。
奚逢秋垂眸望著身體裡寄宿著數不盡蠱蟲的屍體,眼裡毫無情緒涌動,唇瓣一張一合,聲音極輕。
「好可憐。」
苗獻儀指尖一頓,漆黑瞳孔一轉,毫無血色的唇瓣誇張揚起。
「你不是來為你父親獻祭血肉的,對嗎?」
望著死不放手的苗獻儀,奚逢秋忽然十分好奇,母親當日選擇將父親囚於自己身邊時可曾預料過這種結局。
也許有,但她應該不會後悔。
正如他選擇來這裡一般。
他微微笑著,從指尖的血跡中扯出一縷沾血的白絲,看似十分乖巧地輕輕點了點頭。
「嗯,母親,我們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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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涼風陣陣。
池鏡花是在他離家的一個時辰後才有甦醒的跡象。
她手掌無意識地往身側一探,察覺空無一人時立即清醒。
池鏡花起身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
白鶴被他留下了,可他人卻不在。
以前倒也不是沒出現她醒時奚逢秋人不在身邊的情況,唯有這次,直覺告訴她:不太對勁。
池鏡花立即詢問白鶴奚逢秋去哪兒了,可他也不清楚,主人這次沒帶他出門,就說明目的地很明確,而且不需要他輔助。
池鏡花心下一涼,拽著白鶴,拔腿往外跑。
雖然她還不清楚奚逢秋會去哪裡,但總比坐以待斃要強。
沿著溪流往街道的方向走,不知為何,她腦海里浮現出白日他曾帶自己去過的那棟宅子。
可她不記得路。
池鏡花只能將大致情況告訴白鶴,將全部的希望寄在白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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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內四周起了火,剛冒出嫩綠枝葉的樹木很好地加大了火勢,可這偏僻的后街一時半會兒根本沒人注意到。
奚逢秋衣擺染血,坐在苗獻儀的位置,割傷手掌心,將新鮮的血液餵給挨了幾天餓的蠱蟲。
據說,這類蠱蟲雖有維持屍體不腐的本領,卻要以寄宿者為食,所以,需要有人日夜餵養他人血肉吸引它們的注意。
可這遠遠不夠。
因此,需要給他們餵養近親之人的血肉,如此,就可反過來滋養屍體,以達到屍體肉身不腐的效果。
可當奚逢秋將自身滾燙鮮血澆在傷口和胸口時,徒留蠱蟲的狂歡,而父親腐爛的身體並未有任何好轉跡象。
他望著手腳皆斷趴在地上、仿佛從血缸里撈出的苗獻儀,露出溫和的笑容。
「你看,母親,哪怕聰明如你也被騙了,就算將我的血肉餵給你的蠱蟲,父親的肉身也不會恢復如初。」
「還是說,你想要更多?」
倏忽,他像想起什麼,驟然握緊修長五指,鮮血從他的傷口處往下滴落,他瞳孔里浮出興奮的笑。
「對了,母親派出那麼多人,原本就是想要我的命。」
周圍的血色絲線散了一地,苗獻儀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血目怒瞪。
「可是你沒死!你沒死!你沒死!為什麼沒有死!為什麼還活著!」
奚逢秋分明在看苗獻儀,可平靜的眼裡卻沒有她的身影。
「不行啊母親,我不想給你。」
——因為他已替自己想好結局。
苗獻儀滿臉鮮血,憤恨地咬牙切齒道:「我沒說錯,你果然是個瘋子!」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非常懂事地在自己面前扮乖,永遠都在微笑沒有情感起伏,還會自傷,甚至連最基本的痛覺也沒有。
她就認定他絕不正常。
所以,她不需要他,但,可以利用。
奚逢秋並未否認,他依舊在笑,慢悠悠地走到苗獻儀跟前,垂眸淡淡看她。
「可是母親,你不是最愛父親嗎?卻為何接受不了他死後腐爛的身軀?」
他只知道,母親在這世上唯一只在乎父親,既然愛他,那即便只剩屍快,那也是父親,她為何接受不了?
為何要用盡一切辦法也要留住他的肉身?
她選擇給父親下蠱,用蠱蟲輔助留住他的身軀。
那現在躺在那裡的人是父親嗎?
不,那只是蟲子堆積的假象罷了。
可真奇怪,母親口口聲聲說愛他,可卻連他殘敗的屍骨都無法接受。
「你懂什麼!你連最基本的感情都沒有,你又怎知我和夫君之間的情誼!」
苗獻儀惱羞成怒,卻什麼也做不到,又嘔出一口鮮血後,忽然笑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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