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小心,他可能有瘟病!」
是的,毛小豆雖然叫了這麼一個窮人家的賤名,本人卻是鎮守虎牢關的輔國將軍家貨真價實的少將軍。為此毛小豆曾經皺著眉毛斜著眼睛無聲地質問過他爹,可是他家那位稱得上文韜武略卻稱不上成熟穩重的將軍爹只回了他一句:「這樣的話等你燒香祭祖的時候比較好認。」
毛將軍的話雖然不太正經,會的醫術倒是挺正經的,傳到毛小豆那裡雖然只學了點皮毛,卻足以讓他分辨瘟病和風寒。那時發燒間半夢半醒的阿拓只記得大概有人拍了拍他的臉又扒拉了幾下眼皮後就把他一肩扛起扔到了馬背上。
「諸位鄉里聽著,我是鎮守虎牢關的少將軍毛小豆。」
毛小豆處完那個病人就看向了已經被手下的兵士們從各個角落趕出來集中在一片空地上的流民們。
亂世里就算是不曾背井離鄉的平民都不見得能活出個人樣,何況這些遭了難的,一眼望去真是各有各的慘象。可是這情景毛小豆大約是見的多了,他的眼裡沒有一絲的動容,他以一種尋常人掃視肉攤上豬肉的那種挑肥揀瘦的眼神掃了一眼眾人後接著開口。
「不論諸位是遭了什麼災還是蒙了什麼難才流落到了此地,凡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的男丁,無論有無家室,皆可在我虎牢軍入籍參軍。只要你老實聽令不違軍法,我毛家保你和你家老小一個溫飽。至於那些不願參軍的或是單獨逃難的婦孺等人,也可在入關後去帳上領三日口糧。」
毛小豆停頓了一下,眼神里加上了一絲凌厲,沙場上帶下來的氣勢讓幾個本就瑟瑟發抖的婦人抖得更狠了。
「三日之後,若你能在這關下的鎮子裡謀上一份工,無論差事貴賤我都不會再管,而那些剩下的就給我滾出虎牢關,兵家重地不留閒人!」
帶著手下親兵回營後毛小豆按照慣例讓人開始登記安頓那些流民,一通差遣之後各人領了差事紛紛離去,原地只剩一匹馬上被顛得徹底昏迷了的阿拓。毛小豆把他提下來後本來想送他去找軍醫的,可是他順手搭了下阿拓的脈又摸了摸對方的額頭後還是轉身把人扛去了自己的房間,把人放床上後轉頭就去了毛將軍的書房。
「爹,我今日在流民營里撿了個不錯的料子,我打算讓他當我的親兵。」
正在一張複雜的工程圖上勾畫著什麼的毛將軍聞言抬起頭來,四十多歲的年紀依舊是一副丰神俊朗的樣子,只是眼角處有些淺淺的細紋多多少少沉澱了那雙年輕時看起來太過狡黠的雙眼。
「你這到底是從哪裡學的,親兵老用撿的?也不看看身世背景小心哪天被人賣了也不自知,他人呢?」
「在我房裡。」毛小豆神色如常,語氣也不緊不慢,一點也沒有被教訓的樣子。本來以他爹的性子訓人口氣就不重,再加上他自己那幅少年老成神色不顯的樣子經常讓他們的父子對話弄得好像平輩交談一樣。
「本來打算交給軍醫的,因為病得有點重所以就來找爹出手了。」
「什麼?!」兒子不動聲色,倒是做爹的驚叫了一句後慌忙從旁邊的柜子里拿了點工具後奔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