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讓我搬去少將軍房裡睡?」
阿拓雖然一向知道毛將軍人很好,對待麾下士兵們都和顏悅色的。但毛將軍對他也未免實在太好了一些,這些天裡他照顧阿拓都是親自動手,動作語氣沒有一樣不溫柔,阿拓已經不止一次產生一種仿佛是娘親在照顧他的錯覺。
「我不讓你去看看他的話,你總是不安心,休息也休息不好。我聽照顧他的人說,他醒來時也問了好幾遍你的情況,既然這樣還不如讓你睡去他那裡,這樣你們有什麼話也能當面說,也不用都來找我打聽。」
毛將軍倒是毫不拘泥,決定之後當下就讓人又在毛小豆房間裡搭了張床榻,然後毛將軍就扶著阿拓起身去了毛小豆的房間。
「我還有軍務要忙,你實在想起身看看他的話也可以起床,但別太多次了,你自己的身體也還沒好不宜太累。照顧他的那位你也認識,我就讓他留在門外了,你有什麼事就叫他好了。」
毛將軍一走,阿拓果然就努力著起了床。
毛將軍說會留病根的地方果然還是在那裡隱隱作痛,不過在那種情況下,兩人都能撿回一條命就已經足夠幸運了,阿拓不敢奢求更多了。他扶著屋裡的家具一點點挪到毛小豆的睡榻前,在這麼多天後總算再一次看見了毛小豆的臉。
毛小豆依舊昏睡著,臉色也依舊要比平時看起來更蒼白。不過比起在山洞裡時阿拓看見的那個死人一樣的慘白要好多了,總算看見毛小豆現在狀態的阿拓終於閉上眼睛放心地長出了一口氣。
而毛小豆就是在這聲長嘆里睜開雙眼的,當他與嘆氣完重新睜開眼的阿拓四目相對時,那一刻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姑孰那個下著梅雨的午後屋檐下。只是這一次,他們彼此的沉默里不再有尷尬,更多的是確定彼此都還在的安心和平靜。
於是這一刻維持了很久,直到有點站不住了的阿拓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
「你還好吧?」
「你還好吧?」
「我沒事。」
「我沒事。」
這兩人同時出聲關心對方的身體,又同時因為怕對方擔心而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自己的狀況,而後又一致的因為對方那個明顯欲蓋彌彰的回答而笑了出來。
「還活著就好。」當你對人生的要求足夠卑微,它終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你先坐下吧,看來我的律令術還不算練到家,終究沒有把你完全治好。」
阿拓才剛剛聽話在毛小豆的床上坐下,被他一句話說得又要起身,好在毛小豆及時一手拉住了他。
「你人都已經這樣了,還想要治到什麼程度?」不敢用力和眼前的毛小豆犟的阿拓只能動嘴表達自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