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承抬起眼睛瞥了阿拓一眼,但卻並沒更改手裡彈琴的力道,依舊是這樣不緊不慢地等著這一曲終了,而對面的阿拓依舊是沒什麼反應的樣子。於是諸葛承起身準備出帳篷把侍者喚來服侍阿拓就寢,但在他剛剛轉過身的時候背後傳來一聲嘆息。
「阿承,護佛候部和乙弗部反了。」
「嗯。」知道阿拓沒有睡著的諸葛承又轉過身開始收拾他放在地上的琴,對於阿拓嘴裡說的重要軍情卻只是應了一句表示他知道了。
「你說……我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什麼……應該當王的命?」
現在的阿拓看起來一臉的沮喪,一點都沒有他在部下面前表現出來的那麼自信。
代國的新王不過年僅二十而已,而且不像大多數的王子,從小接受全套的帝王教育習慣了眾臣簇擁天下臣服。阿拓目前為止的大半生里不過是個亡國之人,空有一個高貴的名頭實則過得顛沛流離。所以當遇到的每一件事都那麼不如人意,阿拓不免開始自我懷疑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問題。
「我能感覺到,我手下那些上了年紀的將軍們,沒有一個把我看在眼裡的,是不是我真的不配當王?」
「不,你是王。」諸葛承的這句話一改剛剛的隨意冷淡,不但是盯著阿拓的眼睛說的,而且說得鄭重其事。
「在這一點上,你要相信諸葛家的人看王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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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我的那些族人們,那些應該是我的同胞的人,不這麼看我呢?」
「因為在他們的眼裡,你是可汗。」
對於諸葛承的這個回答,阿拓有點聽不明白,所以他回給諸葛承一個疑惑的眼神。
「雖然鮮卑語裡的可汗和漢語裡的王都是一個意思。但是阿拓,這兩者是不同的。」
諸葛承索性又再度跪坐下來開始撫琴,阿拓沒聽過這一次他彈的究竟是哪首曲子,卻在連續的掃弦里聽見了混亂和殺伐。這一次諸葛承沒有彈完全曲,但那一小段也足夠讓阿拓這種不算通音律的人聽明白裡面包含的金戈鐵馬。
「這是可汗。」諸葛承的那個論題給的讓人一頭霧水,用來證明的論據又實在是過分抽象,但奇妙的是阿拓卻在那裡一副如有所思的樣子。
「可汗……只重殺伐?」阿拓想了半天后,試探性地給了一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