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伴君如伴虎,一旦皇帝心裡有了懷疑的種子,那下場恐怕已經就註定了。
「我們演完那出戲你就出去躲起來,誰來勸都不要見,然後留心宮裡的消息。我會找個由頭剝奪拓跋紹他們母子兩人所有的位份,將他們和幾個賀蘭部的當家人統統貶為庶人流放漠北。」
「若他們忍氣吞聲地應了,說明賀蘭部的脊樑已經斷了。
那麼等你繼位後就直接宣旨起復這群人,到時候他們必對你感恩戴德,這幫人的忠心應該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你也要注意一點,這些人可以用,但不能擔大任,斷了脊樑的就是奴才,委以重任的話他們說不定將來就會在哪裡壞你的事,到時候恐怕悔之莫及。」
「若他們忍不下這口氣選擇動了手,我心中估計的多半也就是這個結果,那麼我最初的想法就能實現了。
屆時無論你在宮外聽見我的什麼消息都不必著急,以你的能力,只需穩紮穩打將這群亂臣賊子全部肅清即可。如果我的死能給你的登基掃清一個巨大障礙,讓你我二人不必在史書上留下屠殺血親的暴君罪名,那麼我死得就很值得,聽明白了嗎?」
「可是……這樣的話,我就見不到您的最後一面了。」
計劃是計劃,人是人,拓跋嗣可以冷眼看著無數人死在他的計劃里,卻在輪到自己的時候猶豫了。智上他知道拓跋珪選擇了最對的一條路,他的身體恐怕他自己最清楚,也許是真的到了最後關頭了,但拓跋嗣一個做兒子的,在父親真的倒下前,總覺得還能有點時間。
「傻孩子……」
等拓跋珪手指拂過拓跋嗣的面頰時,對面才意識到自己哭了,當拓跋嗣慌張地抬起頭想收拾自己的表情,卻發現他父親也是眼含熱淚。於是當拓跋珪張開雙臂,拓跋嗣很自然地擁抱了他的父親。兩個一輩子都在鞭策自己習慣冷血的兵家人,在生命的最後關頭還是學會了抱團取暖。
「爹!!」拓跋嗣沒用那些符合他身份的疏遠稱謂,像個普通的孩子那樣,在他父親的肩膀上痛哭。
「娘死了,亞父也沒了,我不想您再跟著去……」
第195章
◎三◎
「你終於改口叫阿承亞父了,為父很高興。他要是泉下有知,應該也會很開心吧。」拓跋珪像哄小孩那樣慢慢拍打著拓跋嗣的後背,以年齡來說這樣做似乎太遲了,但拓跋嗣是真的從這樣的舉動里感覺到了安慰。
「我這一生,年輕時我努力想讓阿承當我的宰相,可惜漢人胡人註定行走在兩條道上,而我們只能分道揚鑣。
後來我試著將這兩條道並成一條,才發現在這條路對於胡人來說很危險,也許還沒來得及吃掉漢人,我們自己就先忘了自己是誰。最後我試著一次把問題解決,哪怕過程殘暴一點,但好歹能留一個統一的天下給你,至於後面那些民族融合的問題自有你去頭疼,可惜我的計謀被阿承看穿反制,最後落得兵敗逃走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