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的。
陸征盯著他看了兩秒,從兜里拿出了通訊器。「呼叫HH-31,這裡還有一位傷員,定位坐標已發。」
「你在這兒等著,直升機三分鐘內就會到。」他撂下這句話,轉身帶著隊員們跳入了地洞之中。
第7章
凌晨2點,醫院觀察室。
牆上掛鍾一分一秒地走著,白榆躺在病床上盯著白晃晃的天花板,無奈地長吁一口氣。
點滴順著軟管流入靜脈,冰涼的液體在血管中遊走,讓原本就寒浸浸的夜晚更冷了。
微量毒液和受寒低燒對他而言不算什麼,但架不住陳曉意極其敬業的精神,硬是把他留在觀察室掛水到深夜。
白榆躺得半隻胳膊都快僵了,終於在最後一袋液體快要滴完時,迫不及待拔了針頭。水珠滋地順著針頭一溜濺出,他翻身下床就往宿舍區走去。
夜半的走廊燈火通明,急救室的紅燈還在亮著。他順著那道光看去,視線落在一個熟悉的側影上。
陸征坐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雙手交叉環在胸前,頭微微後仰靠著牆壁,似乎在閉目休息。
後來發生的事,白榆都聽說了。失蹤的兩人在地洞裡被找到,許是因為那巨蟲有著儲藏食物的習性,被發現時兩人都還有氣。
韓凱和江序淮已經被推入病房,莊偉傑和許放的傷勢頗重,內臟破裂造成的大出血讓他們至今還未脫離危險。
陸征一回來就將訓練基地接連發現變異物種的事情向軍部做了詳細匯報,部署地毯式搜查行動,直到凌晨才抽空來到醫院。
白榆從陸征身旁走過。醫院的白熾燈光打在那張沉睡的臉上,五官輪廓利落分明,透著一股不由分說的冷感。
平日裡的陸征神情總是寡淡冷漠的,唇線緊抿時帶著一絲向下的弧度。此刻睡著了脖頸後仰,薄唇微張,倒少了些不近人情的凌厲。
擦身而過的瞬間,白榆停了下來。
陸征已經套上外衣,但長褲和領口漏出的黑色作戰服依然是白日裡穿的那套,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現在夜間的溫度已在零下。
腳步仿佛突然生了根,白榆定住片刻,又不動聲色地折返回去。待他再次從觀察室里走出來時,手臂上搭了一條薄毯。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陸征身前,將薄毯蓋在了那人身上。
多年高度警戒的習慣已經成為條件反射。陸征睫羽一顫,猝然睜開雙眼,在愕然中同樣對上了一雙驚詫的,不知所措的眼瞳。
兩人的距離極近,一高一低對視。白榆手上動作一頓,那條薄毯順著陸征的肩頭滑到膝蓋。
灰色的瞳孔眸光微沉,陸征率先清了清嗓子,打破這詭異尷尬的氛圍:「謝了。」
他的語氣難得柔和,眼圈卻泛著淡淡的烏青。
「你不回去睡嗎?」白榆還在為方才唐突的舉動懊惱,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了」,陸征又瞥了一眼急救室的方向,「訓練基地突然出現變異物種必須清查,五點半就要出發,我在這兒待一會就行。」
「需要…」,白榆把「我去嗎?」後半句話卡在喉嚨里,他既有作為實驗體被買下賣命的自覺,又怕被人覺得自視甚高。
「不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陸征的聲音插了進來。
於是他把後半句咽了回去。
之後的三天,他都沒有看見陸征。TW派出了50人組成的精英團隊,全副武裝對整片山脈開展了地毯式搜索,不放過任何一處疑點。
這麼高度緊張顯然是有原因的。近年來,13區的變異物種趨近穩定,常見幾種會對人類生存造成嚴重威脅的變異體都在軍方的嚴密監控之下,連捕捉消滅手段都形成了體系化的套路。驟然接連發現新的變異物種,還是在經常使用的訓練基地,可不算小事。
這意味著在更多不為人知、未有察覺的地方,潛在的風險日益增加,整個13區主城和衛城五百多萬人口的生命安全都受到嚴重威脅。
白榆只休息了一天,就加入了日常訓練,殊不知自己一戰成名已經插翅般地傳遍了整個部隊。
喬揚傷勢未愈,二組的訓練員暫時由顧嘉南代替。這哥兒們自打聽說了冰山美人第一次出任務,就手刃鱷雀鱔,槍殺巨型蟲,還順手救下了莊偉傑、韓凱、蘇珂一干人等的英勇事跡後,再也不敢用絲毫不正緊的神情往白榆那兒看。
生怕一不留神被人把眼珠子摳出來當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