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還是跟個紳士一般,彬彬有禮地詢問:「洋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盛洋被他的小動作弄得有點哭笑不得, 他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啦。」
「放心吧哥哥。」
盛洋說, 「我這輩子只會有你。」
哪怕只剩下短短90天。
裴川不知道盛洋心裡的所思所想, 他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手抖,認認真真的給盛洋帶上了那枚求婚戒指。
尺寸是他親自丈量的, 很合適。
盛洋的手很好看, 帶上那枚戒指一點都不違和。
裴川戴上後, 顯然情緒激動了不少,他起身緊緊抱住了盛洋, 一點一點輕輕啄著盛洋的臉,啞著聲音說:「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先辦婚禮好不好?」
盛洋紅著眼點了點頭, 裝作很輕鬆地回答:「好呀。」
可是他真的能等到那個時候嗎?
有了這枚戒指的加成,裴川一整天工作效率都很高。
在跟外國合作商視頻通話的時候,還不經意地露出了自己的戒指。
合作商很是驚訝:「親愛的,你已經結婚了嗎?」
裴川故作矜持地回應:「嗯,快了。」
房間裡,盛洋躺在床上,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他摸著逐漸鼓脹的肚子,很崩潰地偷偷哭。
他今天起床的時候真的很想直面問裴川,可當他看到裴川那副抑制不住開心的表情時就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一想到他可能會死,盛洋就忍不住後怕。
他不想死。
曾經的他一無所有,就算死掉也不會有人會為他惋惜。
可是現在他有了裴川,有了寶寶,有很要好的朋友,還考上了自己最喜歡的大學,他不想就這麼死掉。
盛洋無法抑制地幻想著萬一他死了,裴川會怎麼辦,會哭嗎,會釋懷嗎,會在幾年後有另一個人代替他的位置嗎?
盛洋把臉埋在枕頭裡無聲地哭著。
他絕對不能讓裴川知道他已經知道這些事了。
他不能再讓裴川擔心。
盛洋努力平穩住心情,走進洗手間裡洗了洗臉,他看著鏡子裡的少年,雙眼紅腫、神情頹喪,肚子還大著,一點都不像當初的自己了。
不知道為什麼盛洋突然感覺很噁心,那種生理性的噁心,整個人在池子邊乾嘔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盛洋罕見地生病了。
這還是裴川做好飯見盛洋許久未起床,進房間裡想去叫他時發現小孩躺在床上,小臉通紅,怎麼叫都叫不醒。
裴川立馬抱著他放在車上,去了醫院。
最後醫生的診療結果是,體質不好再加上情緒波動過大導致的發燒。
情緒波動過大?
裴川微微皺眉,難道是因為今早的戒指?
盛洋輸著吊瓶,裴川就在旁邊握著他的手等他醒來。
可是好幾個小時過去了,盛洋還是沒有甦醒的跡象。
這時一通電話打給了裴川,他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少年,輕輕接通了電話。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裴川的聲音很沉:「找不到就繼續找,現在離手術就剩兩個多月了,加快速度。」
電話那頭又說了些什麼,裴川一一回復。
等他掛斷電話轉過頭,完全沒有預料地對上了盛洋那雙古井無波的雙眼。
那雙不管何時都泛著光澤,帶著希冀的雙眼此刻黯淡一片。
「洋洋...」
裴川心不自覺地揪了起來。
盛洋像是沒聽到他們剛剛的對話一般,自以為很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我這是怎麼了?」
「醫生說你,情緒波動過大又受了涼,發燒了。」
裴川那雙漆黑的眸子定定看著盛洋,想從盛洋的臉上尋找到一絲一毫他沒有發現這件事的跡象。
盛洋勉強扯了扯唇,笑得比哭還艱難:「這樣啊。」
他佯裝跟平常一樣:「可能就是最近稍微有點——」
「洋洋。」
裴川沉聲叫住了他,那雙清墨般的雙眼深邃無比,他問:「你是不是知道了?」
「我不知道!」
盛洋突然情緒很激動,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反應好像過激了,他努力平穩下語氣:「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