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提及這件事,只是仰著頭沉默著不知如何開口。
是要說他身負使命不得不隱姓埋名,還是說他也曾生起過利用她掩飾身份的心思,亦或是說他接近她也是想接近虎威鏢局。
思來想去,沈酌最後只說了七個字。
「抱歉,是我瞞了你。」
沈酌抓緊了欄杆,不敢偏頭去看雲疏月,他聽不見身旁之人的聲音,心裡更是沒底。
「趙珣只是我的化名,沈酌才是我的真名。」
說罷,沈酌閉上眼等著雲疏月的審判,他可以料想到她會有多生氣。
他不僅騙著瞞著她,還借用他人的身份與她退親,將她一步步卷進這場紛爭中,幾次險些喪命。
只是他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雲疏月罵他,側目發現雲疏月正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那一張掉光了易容粉的臉上沒有動怒的痕跡。
朱唇輕啟,沈酌聽到了兩個字,「謝謝」。
她謝他?
「你不怪我?」
雲疏月看過來,微風吹起她的頭髮,「那日在雲府帶我走的人,是你吧?」是肯定的語氣,「若非是你,我恐怕連命都沒了,哪裡還有機會在這裡怪你?」
「細算起來,我已經欠了你好幾條命,這輩子恐怕都是換不完了,若是因為你隱瞞身份就當真記恨你,磨滅你對我的幫助,那豈不是太沒良心。」
「雲……」
沈酌剛說了一個字,雲疏月又接著說道:「但剛聽到你騙我的時候生氣還是有的,我甚至當時已經決定不再見你,見到了也絕不理你,可我一見到你就忘了自己定下的約定。今夜你又救我一次又主動坦白此事,那點僅存的恨意早就隨著風飄散了。」
雲疏月的話落進沈酌的心裡又盪起一層不安。
他還沒有將自己交代完全,比如他並非是北地的流放犯人,整個朔山內圍都是沈家的地盤,再比如他計劃在年關之前將北地勢力清洗一遍,全都換上沈家的人。
這些事有關大局,他不能說。
「沒想到你會原諒我的欺瞞。」
「你是情有可原,又是初犯,沒什麼不可以被原諒的。」雲疏月忽然坐直了身子,強調,「但是原諒不代表此事揭過去了,你還得補償我安撫我受傷的心靈才是。」
「剛你還說我救了你好幾次,你要報答我。」
「報答你歸報答你,補償我歸補償我,兩碼事不可混為一談。」
雲疏月梗直了脖子替自己爭辯,她總是有理。
話趕話,沈酌為自己爭辯的話也脫口而出。
「補償你可以,那你要怎麼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明朗陽光的少年郎頃刻間湊近自己,帶來那陣冷冽的雪松香氣,雲疏月耳根驟然一熱,眸光閃爍,聲如蚊蠅。
「我,我現在,我現在也無以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