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聞言皆低下了頭。
江太妃冷眼看向下首的謝郁維,道:「事到如今,就什麼都不做,眼睜睜地看著她不斷坐大?」
謝郁維聞言,起身道:「涉及太后身邊得用之人,我等無法插手其中。」
江太妃要是人在宮中,或許還能插上話,可她已經離宮多年,如今也沒有回宮的藉口。
邊上的廣郡王沉聲道:「謝大人是沒辦法,還是不想做?」
書房內驟然安靜了三分。
謝郁維輕抬眸,看向這位王爺。
廣郡王面帶冷笑:「既是插手不到宮中,便該趁著此次的機會,將人手埋進去才是,這等淺顯的道理,謝大人怎會不懂。」
「依本王看,怕是謝大人早已經動了其他的心思,才會多次推諉,不願做事!」
其實他和養母心中都清楚,謝郁維早已沒了投向小皇帝的可能。
可謝郁維行事,確實喜歡留有餘手。
這種做法,往小了說是他謹慎,往大了說……便是他始終給自己留了條後路。
當初是他說動江太妃掏空所有家底來爭,如今事情進展到關鍵時刻,他卻開始躊躇不前,豈有這樣的道理?
他想做權臣,在江太妃手底下可以做,那在周瑛手下也同樣能做。
左不過是周瑛那邊他不好直接壟斷大權,所以才不願割捨他們這邊。
江太妃和廣郡王的意思很明確,想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以。
但他必須拋卻其他想法,與他們站在同一條船上。
否則的話,這艘大船一旦有沉沒的風險,那在船上的所有人,包括他謝郁維在內,誰都別想在沉船之前跑掉!
書房內氣氛僵硬,謝郁維心下微沉,他也清楚廣郡王這番話的用意。
沉默片刻後,他到底出聲道:「請王爺和太妃明鑑,下官絕無這等想法。」
「只是宮中不比從前,天子親衛能耐了得,又有施元夕從旁協助,想要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動手並不容易。」
他抬頭,看見江太妃仍舊冷沉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微頓片刻,到底是道:「宮中之事,下官必定會在選召結束前做出安排。」
這便是應下了。
江太妃臉上的冷凝之色褪去些許,緩聲道:「那便有勞謝大人了。」
謝郁維面上不顯,只淡聲道:「這是下官應做的。」
話雖如此,他也並未一味退讓,而是補充道:「除這件事以外,在邊疆戰事徹底結束前,還請太妃和王爺切勿輕舉妄動。」
這是建議,也是警告。
江太妃知道他對戶部尚書一事仍有不滿,此刻神色游移了下,到底是道:「自是應該如此行事。」
議事結束後,謝郁維和周淮揚一起離開江太妃府上。
上了馬車後,周淮揚看了眼謝郁維的表情,沉吟片刻,還是開口道:「……江太妃和廣郡王都並非良主。」
他實在不明白,謝郁維究竟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