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岳沒養過閨女,由於身份原因,也沒有小輩敢跟他撒嬌,幾千年來還是第一次遇到南山這種能屈能伸嘴甜伶俐的小丫頭,一時間被誇得嘴都翹起來了:「哎呀我做那些事皆是因為私心,哪有你說的這麼好。」
「仙人伯伯,你就是這麼好,」南山一臉篤定,隨即哀怨地嘆了聲氣,「其實我也理解,您是希望兒子和未來兒媳能和睦相處,所以才有剛才一問,但目前而言,我和靈曄確實沒到那個地步呢。」
閻岳也跟著皺起眉頭:「所以你對他沒有一絲心動?」
「沒有,絕對沒有。」
「這可難辦了。」止參趴在床上,突然發出一聲嘆息。
靈曄抬眸:「什麼難辦了?」
「當然是婚約的事了,」止參扯了一下唇角,「如果她只是為了爹娘安危,才堅持這門婚事,那我們只要想到保全他們一家三口的辦法,她也就主動退婚了,可如果她是為了你這個人……」
止參下半句沒說,只是同情地看一眼靈曄,「而且她如今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咱們以後不僅不能再逼她,還得對她以禮相待。」
作為最好的朋友,他當然知道靈曄真實實力,也知道那七腳蛇不是南山殺的,但是……別人不知道啊!更何況她放棄近在眼前的封印回去找靈曄,用自身體溫為靈曄爭取了些許時間,也確實是鐵打的事實。
「……實在不行,你就忤逆冥主一次,自行退婚吧,」止參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無法破局,「其實那個凡人說的也對,你想退婚沒道理讓她做那個壞人。」
靈曄眼眸微動,就此陷入沉思。
屋子裡突然變得安靜,婢女端著傷藥走進來時,就看到床上趴的、床邊坐的誰也不理誰,各自陷在自己的思緒里。
「少主,公子,」婢女恭敬低眸,「該上藥了。」
止參回神:「放下吧。」
「是。」
婢女放下傷藥轉身離開,靈曄抬眸目送,等她把門關上後,才將拳頭大的傷藥瓶拿起來。
「來吧少爺,幫個忙。」止參打個響指,上衣一瞬裂開,露出皮開肉綻的後背。
靈曄淡定打開傷藥,摳了一團就往他身上塗。止參疼得臉色都變了,連抽幾口氣後才小聲抱怨:「我爹也太狠了,簡直是照死了抽我。」
靈曄:「別亂動。」
止參悶悶地應了一聲,安靜片刻後又問:「你呢?冥主有沒有手下留情?」
靈曄拉開袖子,露出胳膊上開裂的鞭傷。
「……這招是跟我爹學的吧,」靈曄戳到了他的傷處,止參頓時齜牙咧嘴,「咱們就是讓那個凡人涮涮水,又不是故意把她扔給七腳蛇的,至於下這麼狠的手嗎?」
靈曄把最後一點藥給他塗上,掏出帕子仔細擦了擦手,道:「我想好了。」
還在埋怨親爹的止參隨口問:「想好什麼了?」
「婚約,」靈曄神色淡淡,「她不願退,就不退了。」
止參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你要和她成婚?」
「她救了我的性命。」靈曄答非所問,「若非她及時回來,以身軀為我取暖,只怕父王到時,我已然喪命。」
「不是,她救你性命,你大可以用其他法子報恩,幹嘛非得以身相許呢?」止參不理解。
靈曄看向他:「她這般喜歡我,只怕也不想要別的。」
「可是……」
「沒有可是,」靈曄眸色清醒,表情堅定,「如她所願就是。」
……
「我再確認一遍,你真的真的對靈曄沒有一絲絲心動?哪怕就一絲絲?」閻岳忍不住又問一遍。
南山不懂他為什麼要一直問這個:「我又不會悔婚,糾結這個有意義麼?」
「當然有意義!」閻岳橫了她一眼,「那兩個混小子欺負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昏睡不醒這兩日我想了許多,還是覺得不能因為擔心靈曄的將來,就搭上你的一輩子,你若真不喜歡他……」
話說到一半,他嘆了聲氣。
南山聽出他未盡的言語,心跳突然加快:「仙人伯伯,你想取消婚約?」
看著她臉上的期待,閻岳詢問:「你呢?若是不考慮旁的事,可願意嫁給靈曄?」
「那肯定是不願意的,誰會願意嫁給欺負自己的人,」南山脫口而出,隨即想到自己拒絕的是仙人伯伯的親兒子,吭哧半天后又找補,「那什麼,靈曄是冥界的太子,身份尊貴高高在上,我就是個沒規矩的鄉下野丫頭,大字不識一個,幹活不行做女紅也不行,可以說是一無是處,實在配不上他。」
聽出她的言外之意,閻岳嘆了聲氣:「也罷,既然你們沒有緣分,那我就不枉做壞人了。」
南山眼睛一亮,隨即又開始擔憂:「那沒有了婚約,我阿爹阿娘的安危……」
「你若是願意,就認我做義父如何?想來有冥主義女的身份做震懾,加上我派去凡間的暗衛,足以庇護你爹娘的餘生,」閻岳說罷,故意板起臉,「你嫌棄我兒子也就罷了,總不會也嫌棄我……」
「仙人阿爹!」在哄長輩開心這方面,南山相當會抓時機。
閻岳噎了一下,突然忍不住樂了:「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