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發白的麻杆當即也跪了下來。
他高呼道:「皇上,奴沒有污衊這位大人。奴可以發誓,奴用自己的性命發誓,除非這世界上有另外一個和這位大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否則,奴見到的真的是這位大人。奴發誓,奴不會騙人的……」
陸袁修的心,因著麻杆的這一跪,當即就揪了起來。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也跟著跪了下來,然後說道:「臣也可以發誓,這就是誣告和誣陷,皇上……你可不能縱容這種行為。」
都發誓,那到底誰說的是真話呢?
突然間的,天都一下子暗了下來,一道道閃電,像要將天都炸裂一般,同時,雷聲也緊跟著響起來了,那雷聲滾滾,似乎就在大殿的上方激烈的振動著。
「這,難道是真的說謊遭雷劈?」殿中,有人小聲的道。
「別瞎說,咱們這大殿怎麼可能被雷劈?只是暴雨將至而已,不要牽強附會。」另外的人在他身側趕緊提醒到。
一開始說話的那人也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里的不妥之處,趕緊點頭道:「是極是極,我只是隨口開個玩笑。」
雖然這人承認了是開玩笑。
但不得不說,這雷實在來得太巧了,就算沒有人再開口吐槽,但把陸袁修和麻杆的發誓和打雷聯繫起來的人還是不少。
雷電還在持續。
陸袁修和麻杆也都還跪著。
尤其是麻杆,因為擔心自己要承擔誣陷朝臣的責任,他不單單只是跪著,還在不停的磕頭,一會兒的時間,額角上就已經紅通通的一大片。
隨著這一聲一聲的磕頭聲,陸袁修現在也沒底了。
他在心底里怒罵了一聲,賤民就是難纏。
麻杆的磕頭,讓整個朝堂的風向都逐漸朝向了他。
畢竟,一個出身的乞丐,應該沒有多大必要冒著生命危險誣陷一個與他地位懸殊的侯爵。
只是……唉!
到底單靠人證定罪,又……
最後,還是文相開口了,他對皇帝宋城說道:「皇上,臣覺得,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臣覺得,能否請陸侯到大理寺配合一下調查?如果陸侯與此事無關,臣等必然還他一個清白。」
這就是文相此次朝會的目的了,他說完,就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皇座上的宋城。
宋城也意識到了。
他看了看朝臣的反應,知道陸袁修已經引起了所有人的懷疑,那就順水推舟吧。
宋城開口,對文相道:「文相說得有理,既然兩人都堅持自己的說法,那就交給大理寺吧,希望大理寺能夠找出更多的證據和證詞,來找出真相。」
然後,他又看向跪在一起的陸袁修和麻杆,說道:「你們倆人也不要發誓了,接下來一起配合大理寺的調查。只要你們說的是真的,朕的大理寺必然不會是那等冤枉臣民所在。」
皇帝都這樣說了,陸袁修和麻杆還能怎麼說呢?他們停下了磕頭與發誓,雙雙趕緊謝恩。
接下來,麻杆被帶出來朝堂,而陸袁修留在了朝上繼續議事。
接下來朝臣所奏的事情和其他日子差不了太多,陸袁修雖然一隻耳朵聽著,但總的來說,頗有些心不在焉。
外面雷聲一聲一聲的不停,就像敲在他的心頭上一般,讓他覺得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會要發生。
而在寧德侯府,陸凌瑤坐在桌前,一邊聽諸野鬼說著京城裡那些家長里短的事情,一邊信手的拿著龜甲在占卜。
野鬼們說得繪聲繪色,儼然跟茶樓講故事的先生們有得一拼,而在他們對面,陸凌瑤一開始是面無表情的,似乎他們說的,都沒有聽見耳里,這多少讓野鬼們有些失望,更加賣力的搜羅起各種奇聞異事,語氣也更加的抑揚頓挫。
讓他們高興的是,說著說著,陸凌瑤的表情變化了。
那個表情很怪,似乎有些意外,但又夾雜著一絲高興,高興之餘卻又似乎帶著一絲對未來的不明確。
雖然他們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突然戳中了陸凌瑤的這種情緒,但不妨礙他們講得愈發起勁起來。
而陸凌瑤,看著眼前「雷之將至」的占卜結果,心情非常的複雜:雖然對陸袁修使用了霉運符,但霉運會如何影響陸袁修,陸凌瑤一開始也是不清楚的。現在,面對這個占卜結果,陸凌瑤也不得不對自家便宜爹的霉運之大豎上一個大拇指。
在陸凌瑤占卜結果出來後不久,朝會也就結束了。
或許是想著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熱鬧可看,很多的官員們都默默的減慢了腳步,讓陸袁修與文相等當事之人走在前頭。
電閃雷鳴還在繼續。
陸袁修邊走邊在心裡罵罵咧咧,這破天氣,他早上沒有乘轎,也不知道自家的小廝能不能有點先見之明,能夠早早帶著雨具雨披來接他一把……還有,皇帝宋城讓他配合大理寺調查,也不知道大理寺那幫傢伙打算怎麼折騰,如果他們不給他面子,把他當犯罪嫌疑人的話,那也夠慪人的。
陸袁修心想:真是倒霉的一天。
哦,不對,自從陸凌瑤回到京城以後,就是倒霉的每一天。
陸袁修低著頭,忍不住又開始盤算起要怎麼對待他這個非常怪異的女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