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靜靜地、深深地望著他。
還是那副熟悉的眉眼,藍色長髮半扎在腦後,在白色羽絨服的映襯下,顯得皮膚更加白皙通透,可能因為外面天冷的原因,他鼻尖和眼尾還有一點紅,像染了層薄薄的胭脂,格外漂亮。
在最絕望的時刻,以這種情形看到他的這一眼,她還是會心動。
……真是栽的徹底。
席則眼睫微垂,黑沉的瞳孔里沒有任何波瀾和色彩,神色冷漠疏離,整個人再也不見往日溫情。
他終於在她面前卸下全部偽裝了。
虛以委蛇了那麼久,應該是他忍耐的極限了。
席則在她站穩後就鬆開了她胳膊,提著手上東西走到了廚房,將沸騰的高壓鍋關小,拆開新買來的一包鹽,用料勺舀了半勺,撒進去。
然後又用湯匙舀出一勺排骨湯,他嘗了嘗味道,鹹淡適中,便將火徹底關上。
從廚櫃裡拿出兩個白色花紋瓷碗,將湯盛了出來。
應粟就站在原地,直直地望著他,看他在廚房裡忙活。
——原來連不會做飯都是騙她的。
只是,她視線落到那兩隻碗上,難道他還打算留自己吃飯嗎?
「衛生間,直走右拐,洗手過來吃飯吧。」
席則將盛好的玉米排骨湯端到了餐桌上,看了她一眼。
應粟怔了怔,席則見她不動作,就走過來牽起她手腕領著她走進衛生間。
他們一起洗了個手。
應粟無所適從地隨意掃了眼,發現果然不出她所料。
衛生間收納架上擺放的洗漱用具、毛巾香皂都是三人份,還有女士專用的各種瓶瓶罐罐。
席則應該經常回來這裡。
精心將房子裡的一切都維持著原貌,把從前生活過的痕跡長久地保留下來,連同爸媽的氣息。
以此欺騙自己,或者安慰自己,他們從未離開。
思及此,應粟心臟又是一陣密密麻麻的鈍痛。
她以為席則把她約來家裡見面,是想徹底開誠布公,然後當著父母的面審判她。
原來不是審判,而是無聲的折磨。
但這些都是她該受的。
比起席則的喪父喪母之痛,她這點疼根本微不足道。
應粟只能強忍著,她本來是這世上最沒資格踏足此地的人,更沒臉表現出悲慟。
所以,洗完手後,她迅速收拾好心情,勉強維持住平靜,和席則面對面坐到餐桌前。
席則將冒著熱氣的玉米排骨湯端到她面前,「按照我媽之前的做法做的,不知道和璨姐比起來,哪個味道更好?」
應粟難言地看著面前的排骨湯,眼睫微微顫慄,「……你是特意為我做的?」
「嗯。」席則說,「想起在一起那麼久,還沒來得及給你做一頓飯。」
應粟將頭埋下去,眼圈泛紅。
她幾乎沒有力氣握住湯匙,試了好幾次,才舀起一勺遞到嘴邊,香濃的骨湯滑進喉管,滿是不堪言的苦與澀。
她卻抬起頭,扯出一個似哭的笑容,「很好喝。」
這是她一輩子喝過最好喝的玉米排骨湯。
第56章 Butterfly「你什麼時候認出……
沉默地吃完飯後,席則收拾餐桌洗碗洗鍋。
應粟走過去,猶豫著開口:「我幫你吧?」
「不用。」席則側頭瞥她一眼,「你去客廳坐著吧,或者去書房轉轉也行。」
「書房?」
「衛生間對面。」席則說,「那裡原來是我臥室。」
應粟點了點頭,不確定地問:「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裡面有你喜歡的東西。」
她喜歡的東西?
應粟懷著好奇和忐忑的心情,走進了書房。
許是她心理素質過於強大,也或許是她經歷過更多刺激的場面,才沒有被眼前的景象嚇到。
這裡根本不是書房,而是一間陰暗的工作室、展覽屋。
正對門口的一面牆,懸掛著滿滿一牆的蛇骨標本,旁邊的黑色立柜上還擺放著幾層浸泡在玻璃器皿里的蛇屍體,體型和品種不一,有白蛇、黑蛇、紅尾鼠蛇,還有一些應粟聞所未見的稀罕品種,有的被浸泡的已經壞死,形狀恐怖。
乍一眼看過去,有些驚悚。
但應粟平靜地走了進去,微一側頭才發現,與之相
鄰的另一面牆則懸掛著各種漂亮又夢幻的藍蝴蝶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