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頭的二表叔扒開腐殖土翻出幾株野生天麻,這玩意兒無葉,只有一個像老薑的芽直直地戳在外面。
五表叔跟著在附近扒拉,沒一會兒又尋出十幾株,可惜不是採挖季。遠志收起水壺,翻出竹簍里的稻草繩系在一旁的樹上,留作記號。
邱秋蹲下抓了把腐殖土,真肥啊!拍拍手,掏出紙筆記錄地形地貌、周邊植物、土壤類型、氣候條件……
記完,幾人在二表叔的帶領下繼續朝山林深處走去。
鳥鳴聲聲,野物不時從眼前掠過,螞蚱在腳邊跳躍,長蛇在樹梢懸掛,苔蘚裹著百年老樹的根莖組成了自己的生物王國。
很快,幾株開著紫花的八角蓮映入眼帘。
這是治療毒蛇咬傷的良藥。
二表叔留下幼苗,小心地將幾株成藥連根挖起,用蕨類植物的葉子仔細包好放進竹簍。景天撿起周圍地上掉落的種子,一一在附近埋好。
邱秋掏出紙筆,再次記下藥植的基礎信息、生長環境、生長狀況等。
沒一會兒幾人又瞅見了一株珍稀的金線吊葫蘆。
與此同時,褚辰送走一批從南京回來的遊客,從機場回來,幫李經緯、宋長華約了外資管理部門、計劃委員會、旅遊局的負責人,在錦江俱樂部交流、吃飯。
港商來滬投資建酒店,得向滬市外資管理部門諮詢投資政策、了解投資環境,提交投資項目的初步意向書等相關材料,就酒店項目的可行性、政策支持等方面跟外資管理部門進行溝通,並獲得他們對於項目的認可。
計劃委員會負責制定滬市的經濟和社會發展計劃,對於重大投資項目的規劃和布局有著重要的統籌作用。李經緯和宋長華需與計委溝通酒店項目的建設規模、投資金額、建設周期等,確保項目符合滬市整體的發展規劃和布局要求。
酒店行業與旅遊業密切相關,旅遊局不但可以幫李經緯、宋長華提供關於滬市旅遊市場的現狀、發展趨勢、遊客流量、客源結構等信息,還會從旅遊產業發展的角度、對酒店的選址、功能定位等方面提出建議和意見。
一談便是半上午,吃完飯繼續,到了下午四點,差不多都定下來了。
幾人在這邊忙碌,張明河亦沒閒著,上午10點左右拎著禮品到了公寓三樓蘇老家。
寒暄後,蘇老打開一個箱子,從中取出一份舊報紙和一枚染血的子彈。
「我一見你便覺得眼熟,吃飯時仔細回想了遍,才記起你像誰。」蘇老將報紙和子彈朝張明河推了推,「看看。」
張明河壓下心頭的驚疑,拿起桌上的報紙,1945年的小報,上面有一處被鉛筆圈起的地方,寥寥幾字,說的是哪日有條路被封鎖,小鬼子在旁邊的咖啡廳擊斃一名紅黨。
沒刊登名字沒照片,只描述了身高外貌。
這就比較籠統了。
張明河心頭一松,放下報紙,拿手帕墊著捏起子彈瞅了瞅:「老哥看我像誰?被擊斃的這位同志嗎?」
蘇老笑笑,端起蓋碗,撥了撥碗裡的茶葉覷著他道:「是有點像他,不過他可沒死。那日他倒在我家門前,是我扶他進屋,將人藏起來,並親自幫他處理的傷口。這枚子彈,便是那時候取出來的。」
張明河若無其事道:「蘇老哥高義!這位同志如今也不小了吧,身體可好?」
蘇老定定地看向張明河,不言。
張明河莞爾:「你不會真把我當作他的後人了吧?我爺爺要有這身份,我回來就不會是這待遇了。」
蘇老放下茶盞,遺憾道:「我還以為有生之年能再見他一面呢。」
張明河眉一挑,詫異道:「忘年交?」
「那倒不是,只是敬佩他一身風骨。」
「那個年代的事我聽爺爺講過,他們的品格確實值得人敬佩。」想了想,張明河便講了爺爺在黃埔軍校的幾位同學改投紅黨的事,中間穿插了爺爺的祖籍家人。
蘇老聽得越發遺憾了,昨天初見,他真以為張明河是故人之後。
「你爺爺既然是南京人,你怎麼沒在南京多待些時日?」
張明河苦笑了下:「族人四散,宅子都不在了,再待也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
蘇老垂眸看向手中的茶碗,喃了句:「也是……」
又聊了會兒,張明河看蘇老情緒不佳,便告辭離開了。
本來下午要去軍醫院找韓鴻文詢問些情況的,因則這事,張明河警惕地取消了。
翌日一早,幾人約著去了奉賢。
褚辰挑著買了兩幅明清時流傳下來的字畫,一對粉彩瓷瓶,一個青花瓷盤,一個紅木雕花小几,一個漢代銅鏡和一個唐代銅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