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份欲望中藏著幾分真心,可供利用。
他們二人現在在一個巧妙的平衡之中,互相糾纏拉扯,繫於危崖邊,搖搖欲墜,這跟平衡只需要在一邊放上一片輕飄飄的尾羽,便可頃刻失衡。
羽毛究竟落在何處,而兩邊的籌碼又是否會隨著時間的推進而加減,不得而知。
誰死誰活,或是均葬身懸崖,亦不得而知。
所以說他厭惡勾心鬥角。
秦鐸也靜靜地想著,光和影在他的眼前飛舞。
上輩子他不得不勾心鬥角,因為他要從傀儡的身份中掙扎出來,將命數掌握在自己手中。
上輩子工於心計的那幾年,是為了活下去。
那這輩子呢?
為了活著?不是,他活得好好的。
為了權勢?胡說,他從沒嚮往過權勢。
那是為了什麼?
秦鐸也一時頓住了,他發現找不出答案來。
忽然眼睛被人從身後蒙住,一片令人心安的黑暗將他眼中原本紛亂錯雜光和影全部驅散,溫熱的氣息籠罩而來。
「愛卿怎麼愣在這?剛剛朕喊了你好幾聲。」秦玄枵的聲音貼著耳畔傳來,磨得秦鐸也耳根酥麻。
他眨了眨眼,睫毛擦過遮在眼前的手心,傳過微弱的滯澀感。
身後的呼吸忽然重了幾分,秦鐸也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的手掌就移開了。
「幫朕磨墨,好麼?」
秦鐸也點了點頭,隨著秦玄枵走過去,在坐榻上坐好,伸手將袖子折起,露出勁瘦的手腕,他一手拖腕,另一手拿起墨條,將硯台中的貓兒抹去。
如果沒有身份的衝突橫亘其中,那現在的場景該有多麼。
他可以亦師亦友,於潛移默化中教導出一個明辨是非、任人唯賢的好君王。
可惜。
秦鐸也側過頭,看向秦玄枵,對方難得安靜,垂眸打開一本奏摺。
更可惜的是,這麼好一個孩子,怎麼就不是他秦家的孩子呢?
能不能讓魏荒帝那不是他家的,然後這小孩忍辱負重奪回秦家江山啊!
現在的狀況很折磨,他若是教導,則為自己培養敵人,若是不教,對不起天下百姓。
罷了,且先教著,若有機會,他也該應那雙星共臨之天象,做個亂權的權臣,試著將秦玄枵架空,接個真正的秦家宗室回來培養。
等宗室到了年歲,他就將皇位和他手中掌的權全部交給那位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