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踹开宫门，并未做声。
毕竟，这帮人都不把何岐知放在眼里，又怎会将允珠放在眼里？
允珠气得两眼发红，盯着在屋里肆意翻找的众人，连骂了好几声“混账东西”，何岐知叹了口气，叫允珠过去。
“抱歉，我没什么能力，深宫似海，你跟着我只会吃苦头，”她沉下声音，“所以……”
你还是尽快另寻出路吧。
允珠摇摇头，打断她：“娘娘哪里都很好。自从来娘娘身边，允珠没后悔过。”
“娘娘教我读书习字，教我礼义廉耻，我都记下了。如今祸患当头，弃主奔逃，是不忠不义，寡廉鲜耻。”
听罢，何岐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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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深深叹息。
她是神君之身，渡完情劫，自然潇洒离去，故意落入险境，巴不得身侧无人作陪。
那这个小孩呢？
她只是一介凡人，苦难于她而言，只是苦难。是厄运，是绊脚石，是无妄之灾。是因为靠近了何岐知。
何岐知一直在说自己没能力、做不到、没办法，但其实她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不知道做什么才合适，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渡劫，所以便干脆什么都不做。
何岐知有些愧疚，拭了拭眼泪，嘱咐道：“那等我死了，你便带着我那些积蓄，去另谋生路吧。国破亦在这几日，切记灵活变通。”
——或许她得再死早一点点。
允珠自然重重点头。
又听何岐知道：“对了，你做好些准备，估计就是最近。”
“娘娘！”
没等允珠再教训何岐知，一行人便出来了。为首的嬷嬷快步行至徐长宁身侧：“禀报娘娘，金钗未能寻到。”
徐长宁拧了拧秀眉：“那便再搜。”
嬷嬷瞧一眼何岐知，欲言又止。
她心底冒出一个念头，让她开始惴惴不安：这次，恐怕与知妃无关了。
“算了，”徐长宁等了许久，已心有不耐，也不再纠结，话锋一转，“那白玉珠呢？倘若找到这个，就拿它抵了吧。”
嬷嬷张了张口，便见机灵的宫女捧着匣子，快步行过来，递给徐长宁。
徐长宁颔首，打开匣子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抚了抚鬓发上的珠花，笑道：“确实漂亮。好了，回宫吧。”
“你们做什么？”一旁，允珠眼尖，瞧见几人动作，当即厉声道。
“知妃娘娘盗取金钗，我们娘娘心善，愿以白玉珠相抵，自此不做追究。”宫女捧着匣子，望向徐长宁，谄媚道。
徐长宁心下满意，点了点头。她不在意什么道理，她只要道理偏向她。
允珠摇摇头，上前一步，手便被何岐知拉住：“什么金钗？我们从未做过行窃之事！”
“怎么，你说没有便没有？当真可笑！”宫女自然不是好相与的，立即反唇相讥。
允珠气红了耳朵：“你！你说有便有吗？！”
宫女抱臂，冷笑一声。
何岐知叹了一声，道：“皇贵妃娘娘好大的做派。这金钗失窃与本宫有何关联，尚不能证实。可白玉珠失窃，却是娘娘在所有人眼前，闯进我宫中取得。”
允珠仿佛得了希望一般，连声附和：“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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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霎时跳起，被踩了尾巴似的：“你怎可诬陷我们娘娘？！”
何岐知含笑，却绵里藏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眼见为实，怎说污蔑？”
“好了，”徐长宁见风口不对，皱眉打断她们，“回宫。”
宫女把匣子抱在怀里，对允珠做了一个挑衅的神情，昂首阔步地跟上了徐长宁。
“不许走！”
仍然无人理会她。
“那是娘娘的药啊，”允珠怔了怔，低声说，“没了药，娘娘会死的。”
她道：“这药引是陛下给的……陛下！我们去请陛下！”
何岐知叹了一口气。
这可是昏招，以她对皇帝了解，怕不是连话都不需听明白，便得将白玉珠赠给徐长宁，再羞辱她一顿了。
徐长宁却嗤笑一声：“小小宫女，只一件小事，就想去打扰陛下？”
宫女自然连声应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介贱奴，主子也被贬冷宫，准备在此病死老死了——”
嬷嬷正欲开口，打下圆场。
却见允珠猛地飞扑出去。
袖间冷光一闪，如鹰隼猎食一般，精准老辣，一击毙命。血溅上她左脸，她下意识阖上一只眼睛，手却稳得吓人。
何岐知瞳孔一缩。诚然，她反应过来，却无力阻止。
不知要练习、演算多少次，才能做到如此无懈可击。
“杀人了！”
“快去请人来啊！”
人群中一阵骚动，尖叫出声，嬷嬷也是见惯了大场面，定了定神，支使身侧太监宫女去请御医，请带刀内侍。
徐长宁倒抽一口冷气，赶忙退后几步，命宫人嬷嬷将她架在中央，目光死死盯着允珠。
她丢下匕首，浑身发抖得厉害，像是要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给人孱弱的错觉。
何岐知吃力地从太师椅中起身，拥住小姑娘，没叫她再下一步动作。她浑身没什么力气，虽说是抱，却近乎是倚着了。
允珠似有不甘，挣了几次，终于是不舍得何岐知直接倒在地上，不再挣扎了。
“好了，别冲动。”何岐知安抚道。
“娘娘，我杀人了？”允珠带着哭腔。
她眼中却没有泪。
“没事，我来解决，”何岐知低低地说，将一句话重复了许多遍，“没事，我来解决。你先冷静一下。”
“别怕，我在。不会有事的。”
何岐知感受到，怀中允珠深深吸气，躯体渐渐不再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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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呼吸也缓缓放松下来。
她身上染着的血迹冷下来。
终于某一刻，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不远处，却一阵人声嘈杂，夹杂着混乱不堪的脚步声，正一齐朝这处涌过来。
只听得一道清越嗓音：“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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