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無雙目送葉未央離開,將桌上的兵器仔細收好。她躺在床上毫無睡意,滿腦子都是葉未央剛才告訴她的消息。
馮爭在四方鎮造反了。
「抗暴斂,復民生,四方同起驅腐惡。這句說得好。」
……
葉未央從應無雙屋中出來後,臉上難掩喜色。
身邊的侍衛見狀便想趁著家主高興,討好道:「家主可是如願以償,把事情談成了?」
葉未央嘴角含笑,心情大好,說道:「你們在外面守門辛苦了,天一亮就回雲昆城去吧。找管家支些銀子,好好休息兩日。」
得了假的兩個侍衛忙說了好幾句好聽話,三人有說有笑地往前走。
葉未央聽著兩個侍衛的吹捧,喜滋滋地暢想未來。
十六年前應玉樹的死訊傳遍夏池國,朝中男臣把應玉樹的功績全部算在慕容老爺的頭上。當時葉未央便懷疑應玉樹的死和朝廷脫不開關係,畢竟男人做主的地方怎麽可能容得下一個女人。
葉未央在葉家的日子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錯一步。更何況應玉樹身處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朝堂之上,面臨的艱難險阻可想而知。
誰料應玉樹根本沒死,還和女兒一起來了北疆,這母子倆想要做什麽不言而喻。
在太 平歲月里,葉未央只能與桑進守著北疆這一畝三分地。為了不引起朝廷的注意,她還得花費錢財處處打點,生怕哪一天朝廷突然得了消息,派兵來將她們這些反賊一網打盡。
亂世里危險重重,卻也蘊含著無限的機遇。葉未央早已受夠了擔驚受怕的日子,蕭氏王朝一日不改,她們就永遠是大逆不道的反賊。
應玉樹和應無雙的到來就是她的機遇,應玉樹在北疆素有威名,一呼百應。若她振臂一呼,揭竿而起,未必不能與那些擁兵自重的男藩王逐鹿天下。
一旦應玉樹起義成功,登上帝位,她便能憑藉從龍之功,成為新朝的開國功臣,盡享榮華富貴。
*
晨光破曉,馮爭拿起床邊的衣物穿上,她將玄武甲的尺寸調大了一些才能套上身。
摸著身上刀槍不入的玄武甲,馮爭忍不住擔心應無雙的安危。
入夏之後,她們連日趕路前往北疆,天氣炎熱自然是穿的越少越輕薄越好。能夠防身的玄武甲成了累贅,應無雙想著路上並無太大危險,就脫了玄武甲並將其裝在行囊里。
好在重要的行囊都掛在雷駒身上,否則這件玄武甲也要落入桑進手中。
應無雙那麽聰明,桑宅里又多是破衣衛,暫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必須趁早將應無雙救出來,才能無所顧忌地率兵攻打東饒關。
馮爭穿戴整齊後,拿起溫執姐姐留下的環首刀佩在腰間。
她走出門騎上雷駒穿過四方鎮,四方鎮裡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鎮子出入口的瞭望台已經搭建成型。
「將軍,你真的要獨自前往東饒關嗎?」帶著一隊人守在鎮口的溫執問道。
馮爭還沒習慣眾人對她的稱呼,聽到將軍二字的時候,她既覺威風又倍感壓力。
她騎在馬上,望著溫執及其身後皆手持長刀的青年們。這些人昨日才初次握刀,尚顯稚嫩,與桑進手下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破衣衛相比,實在是有著天壤之別。
若是帶著這些新兵攻入東饒關,怕是還沒進子台縣就全軍覆沒了。倒不如她單人獨騎,悄無聲息地潛入子台縣,再尋機摸進桑宅,將應無雙安然救出。
眾人擔憂的目光里有三分是關心馮爭的安危,剩下的七分則是害怕馮爭不幸命喪東饒關,沒了帶頭的將領,她們這些起義造反的百姓又該何去何從?
馮爭對著溫執說道:「天黑之前我就會回來。」
她的語氣輕鬆得就好像是去子台縣買個菜,買完菜就回來了。她這般舉重若輕的模樣,沒有冗長的叮囑,也沒有信誓旦旦的保證,卻莫名讓眾人心中安定下來,覺得馮爭一定能夠平安歸來。
馬蹄聲漸漸遠去,馮爭渡過襄江後換了一條路進入東饒關。這條小路是溫執告訴她的,這條路不僅隱蔽,還可以更快到達子台縣。
沿著蜿蜒的小路疾馳,茂密的枝葉在頭頂交錯,斑駁的光影灑落在馮爭身上。
她伏在雷駒背上,風在耳邊呼嘯,心中只有一個堅定的念頭:救出應無雙。
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