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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黑髮黑眸的青年,看起來清俊普通,卻帶著一股令人極度想要逃離的氣息,上過戰場的人,對這樣的氣質更加熟悉,那是對獵殺者的基本恐懼。

「你要幹什麼?你是奧爾克人,卻要跟這些狗雜種為伍嗎?你……」

「不好意思,請你冷靜。」

荊榕說注視著他的眼睛,因為臉盲,他有點拿不住自己的視覺中心,只能儘量放輕聲音。

周圍早已聚集起了兩方的人,所有紅髮的人都看了過來,而負責巡邏守衛的奧爾克士兵也即將趕到。

一場劇烈的衝突即將爆發。

「這裡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你為你的責任戰鬥過了,但這裡也是一些因為戰爭失去家人的人,你不應對他們無理。」

他的聲音沉靜舒緩,剛剛的劍拔弩張在這聲音里一寸一寸消退。

荊榕烏黑的某種只有平靜,「你已經離開了戰場,不會再有這樣的傷痕了。」

那個士兵仿佛在這樣的注視里喪失了所有心智,他劇烈地顫抖和哭泣起來。

荊榕掰著他的手腕,轉而對店主點點頭:「我為您遭到的不公深感歉意,您允許我把這個人交給他們的衛兵處置嗎?請您放心,您不會遭到任何的追究。」

店主眼神空洞茫然,看了看他。

跟著荊榕下來的玦掀開兜帽,露出他的紅髮,雖然他也有些愣神,但他上前去握住店主的手:「您可以相信他。」

得到所有人的默許後,荊榕推著那名士兵走到了巡邏者面前。

這麼一來,巡邏者也有些發愣,呆呆地看著他。

他們已經做好了衝突爆發的準備,這麼多年來,這種事情屢見不鮮;戰俘鎮的人殺過他們的人,他們的人也對這個鎮的居民肆意辱罵和掠奪,衝突每天都在發生。

沒有人願意來這裡當守衛,因為罪島人在戰場上是不要命的,做他們的敵人,實在太過痛苦。

但他們從沒有聽過這樣的說辭。

626說:「如果你們沒有下來,今天恐怕是要流血的。」

荊榕對巡邏者說:「戰後應激創傷綜合徵,能走出來的是少數。對他多加照看。」

「好、好的,先生。但你……」衛兵有所猶疑,「您到底是什麼人?」

荊榕說:「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

他咬著煙,神情隨意而認真:「我是來結束這場戰爭的。」

第17章 高危實驗體

他是來結束這場戰爭的。

巡邏者和士兵都有些發愣:「戰爭不是……已經快要結束了?」

連玦也抬起眼睛,神情有些訝異。

眼前黑髮黑眸的年輕人氣場太強,又說得格外沉靜,他們不由自主相信了他,只是還有些疑慮。

荊榕笑笑,沒說什麼,返回鐵匠的家裡吃晚餐。

桌上粗糙的燭台燃燒著,照著他的眉目,玦坐在他對面,低著頭,習慣性地把盤子裡唯一的午餐肉遞給了荊榕。

荊榕用刀叉將其分出一大半,隨後神情自然地把多的那一份放回玦的餐盤中。

玦的耳根很少見地紅了紅,但沒有再堅持。

荊榕沒有注意他的神情,很快地吃完了飯。

其實比起他在風雪中做的燉鍋,面前這頓飯幾乎稱得上是破敗:囤了一個冬天,變得干硬無味的土豆煮湯,燕麥和剩酒麴摻出來的麵包,吃起來像在嚼鋸末。

玦問:「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啟程?」

荊榕說:「恐怕還要一段時間。」

玦沉默下來,凝神細思。

這幾天以來,停留休整的時間和趕路的時間已經要持平了,按照這個速度走下去,或許存在開春才會到達的可能性。

玦停下刀叉:「可以再快一點嗎?哥哥。」

他抬起眼看荊榕,終於說出了他長久以來的疑慮,「我可能……活不了很久。等不到看到奧克維爾克的那一天。」

玦的動作有點僵硬地停著,仿佛在等待判決。

他這一生從來只有用盡全力從一個地方奔向另一個地方,不惜耗空自己的一切,從精神力到肉體,無所不犧牲。

玦無法停止腳步,即便在這途中,他愛上了一個裁決者,停下來時仍然會感到疼痛。

荊榕說:「這正是我要找你討論的。」

黑髮黑眸的青年的神色第一次這麼認真:「接下來的事需要我們兩人一起完成,只要行動夠快,我們的行動也會加快。」

玦本以為荊榕會跟自己聊人生,遲疑了一下:「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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