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隨後安靜地進行了用餐。
荊榕平常對著鈴蘭花說話,話不少,不過此時此刻的餐廳包間裡卻格外安靜。大約也是因為兩個人都知道說話的分寸,更何況,對方的情況,他們彼此看一眼就差不多了。
阿爾蘭已經完全掌握了荊榕的生活信息,荊榕也差不多才出了他的出身來歷。他們都不怎麼提及往事,因為往事已經遠去了,他們並不靠回憶活著。
荊榕說:「可以留一個電話號碼嗎?」
阿爾蘭·瓦倫丁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們的規定是單向聯繫,先生。」
荊榕想了想,說:「我知道,不過我的意思是……或許是更私人的那樣的電話?比如一起出來逛逛,吃飯。」
他又開始用那樣的眼神溫柔地注視他:「我以後也想請你吃飯。」
阿爾蘭·瓦倫丁怔了怔,桌子底下的指尖很輕地張開一下,隨後又縮回去,他思索了幾秒,隨後說:「我沒有私人電話。我也不常出來吃飯。」
荊榕的視線立刻追著他的眼神:「是嗎?」
阿爾蘭·瓦倫丁看著對方隱忍失落的視線,指尖又很輕地動了一下,只是表情仍然淡漠平靜。
「或許我們會在一些平常的地方遇到,先生。」
荊榕想了想:「是嗎?那好吧。」
他沒有勉強,只是很認真地對他說,「我喜歡和你一起吃飯,因為您很美麗,聲音也好聽。」
秀色可餐。
這句話被隱在後面,沒有說出來。只有他的視線堪稱炙熱。
阿爾蘭·瓦倫丁又靜默了一小下,隨後很客氣地說道:「感謝您的誇獎,先生。」
*
626說:「你老婆真是油鹽不進吶!他有一顆鐵打的心!幾乎完全不接招!」
荊榕雙手插兜,將今天的衣服在門後掛起來,說道:「沒事,小貓都是擅於隱藏自己的。」
他們的午餐很快結束了,和上次一樣,阿爾蘭·瓦倫丁看不出對這家餐廳的特別喜好,在荊榕把他送回遠處後,阿爾蘭·瓦倫丁和他進行了禮貌的道別。
這一次任務已經完成了,下一次相見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新聞里已經開始播放今天早上的案件。現場總共有二十七人傷亡,有許多店面遭到損毀。反對派的人已經悉數被警察和特勤人員逮捕,只是「造成威爾·卡星死亡的狙擊手至今仍未落網」,也沒有任何線索。
「的確得搬家了。」
荊榕聽著電台里的廣播,說道。
雖然不至於被查出來,但他和那天的搜檢人員打過照面,只要被查出住在這片地方,就能明白那天的話是個謊言。他身上有案底,還是趁早離開比較好。
今天的公寓樓也變得比平常更加躁動不安。
他們也聽說了附近的事,不少人都明白有人要來盤查這片區域了。這次不是普通睜隻眼閉隻眼的警察,而是總統其下的調查隊。
住在這裡的人,多多少少都遊走在灰色地帶,也都是經不住細查的。
荊榕本來只在聽動靜,忽而,樓下警鈴大作,煙霧報警器響了起來。
旁邊迅速傳來有人跑動的聲音:「該死!怎麼還有人放火!真是瘋了!」
空氣中瀰漫出汽油味,火舌很快往上竄了起來。
「走吧。」荊榕看清了眼前的局勢,立刻開始收拾他的行李,「看來有人比我還著急離開,確實不能待下去了。」
他的行李很少,來的時候一個黑色的旅行包,空的,只裝了一些基本的洗漱用具;現在塞滿了阿爾蘭給他買的衣服,也仍然很輕。
荊榕往下看了看,火勢不講道理,已經順著一樓開始往外竄,不少人已經下不去了,撥打了消防車的電話。
荊榕把行李包綁在管道上,讓其滑下去,自己也打算順著管道往下撤離,然而就在他準備離開這層樓時,他聽見了角落裡傳來微茫的貓叫聲。
626說:「好兄弟,有一隻小黑貓在樓梯雜物間,好像是我們昨天碰見的那一隻。」
荊榕聞聲去看了看。
雜物間的主人已經離開了,小黑貓躲在深處,一雙綠眼睛清凌凌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