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人員都像是聽見了一聲警鐘一般,心中一震,但眼下的情況已經容不得這許多,他們能做的判斷是:這個狙擊手看起來並不打算成為他們的敵人。
他們要趕緊將隊伍里的五名女孩送出安全地帶,隨後再迅速返回,營救更多的人。
阿爾蘭·瓦倫丁用前獨立國語回了一聲:「感謝。」隨後就帶著隊伍迅速地通過了眼前這片短暫打開的通路。
他們明白這個狙擊手在幹什麼,他正在守這個西南角的通道,三面空曠地帶,最危險的區域,但因為地形限制,許多人不得不通過這裡進行撤離,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守住這一個關口,至少有上百人能從這裡順利地逃離。
他隊伍里有人用時爾洛斯大叫著:「哥們!我的子彈留給你!」
隨後他們將彈夾包拋了上去,不管口徑是否能對得上和對方能不能聽懂,不過他們都看到了狙擊手身側大大小小的裝備,他們堅信總有一把能用的槍,能配上他們的子彈。
那狙擊手沒繼續說話,只又比了個讓他們快走的手勢。
戰火中充滿了這樣短暫的相遇,即便下一刻再見就是以性命相搏的敵人,但這並不干擾他們此刻的感激和獲得的力量。
阿爾蘭的小隊一共八人,他們這一次撤離中救了五個小女孩,還捎上了兩個重傷員,把他們全部送回了基地,隨後又返回了原處激戰。
後來的時間裡他們都沒有再經過那個西北的角落,因為它作為一個戰術地點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而且到了後半天,敵人的攻擊重心已經轉移,他們改為投擲汽油彈和燃燒瓶,還封死了監牢的大門,想要讓裡邊的人全部缺氧致死。
阿爾蘭·瓦倫丁那天回去後也不知道那之後,那個一身黑衣的狙擊手是否還在那裡堅守,直到晚上的時候,他聽見有人說:「兄弟們,截獲的上層線報,阿利克西今天也在維爾利斯。你們有人碰到他了嗎?」
很快有人會回憶起了這一戰中神奇的經歷,不斷有人說有一個暗處的狙擊手幫忙打掉了即將開啟的毒氣彈(這類毒氣彈採用混合化合觸發,只要破壞外殼就能阻止反應開啟),掩護了許多人的撤退,所有人的經歷和回憶慢慢重疊。
漆黑的作戰服,帶著哨音的槍械,低沉如冬風白樺一般的嗓音。
原來那就是「楓」的狙擊之神阿利克西,原來那就是他們噩夢中的敵人。
一面之緣,沒有人看清阿利克西的臉,他慣常戴墨鏡,作戰帽的帽檐壓得非常低,輪廓的確比其他人要清秀許多,但身材要比其他人高,讓人一眼就印象深刻。
而隔天的第二次救援行動,任務主要是撤離和醫療,這一次其他人的報告中都稱,這一次沒有再見到阿利克西,或許他經歷了第一夜的戰鬥後已經撤離,以他的警覺程度,是不會等著軍情局的人來抓他的。
不過阿爾蘭·瓦倫丁的確是在第二天見到了他。
他在檢查逃生通道時,發現了一條很稀有的地下污水管道,已經乾涸了,他打算進去看看有沒有傷員躲在裡面,隨後與一個穿著時爾洛斯軍裝的人狹路相逢。
毫無疑問,軍裝是從死屍上扒的,因為那人身邊還躺著那位被扒了衣服的可憐的夥計。那人陷在陰影里,根本看不清臉,察覺他的腳步聲後回過頭,吹了聲口哨,示意自己的友好和清白:這人不是他殺的,他只是借身衣服。
很隨性的口哨,遠比昨天放鬆。
阿爾蘭·瓦倫丁根據他手裡的哨槍,辨認出了他的身份——其實他有一瞬間以為這是哪個不長眼的下屬把阿利克西殺了,隨後拿到手的戰利品,但隨後那人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打消了他的這層疑慮。
在這一瞬間,阿爾蘭·瓦倫丁已經知道,自己的情感已經偏向這個傳說中的敵人,他發現他還活著,也和其他人一樣為此感到開心。
墨鏡,壓低的帽檐,和昨天一樣的溫和,卻別有一番凜冽的味道。
他已經完成了裝備的收撿,順手把四條子彈帶扔給他,說的還是前獨立國語,發音乾脆利落:「用不了,還給你們。」
他說的是昨天小隊成員們給他的子彈。單憑塗了迷彩的臉就能認出阿爾蘭的身份,看來阿利克西的記憶力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