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洛兒的神情更加複雜詭譎。憤怒時而在他臉上出現,有時候又被一種冰冷取而代之。
626說:「我覺得吉利會很識時務,但這位王子則不一定。」
荊榕點頭,同意它的判斷。
洛兒的身份和政治立場也決定了事態更加複雜,他是王室的形象代表之一,自己也要參選皇家基金會主理人,事業路線上他選了慈善和公益,呼籲和平與環保。
但他踏上了這條船,可以說,從他執意參與軍務的時候,他就已經無法自主地踏上另一條更不和平,更極端和血腥的路。戰場上沒有政治作秀的餘地,海盜的子彈真的會嵌入人的頭顱,而海盜的敵人同樣如此。
他如果配合荊榕同意斬絕行動,那麼他此前營造的形象就會全部喪失,他背後的底牌會變得一無所有,最後他會由主角變為一個無人在意的花瓶陪襯;而如果不配合荊榕……他又打了個寒顫。
這個瘋狂的獨裁者會做出什麼?軟禁他?殺了他?
很快,洛兒發現自己想錯了。
晚上八點,荊榕的手下又送來一份文書,裡面是洛兒近十年來的資產報告。
「中尉說這些年你撈了不少錢,發放五千萬出來給戰後重建和流民救濟應該沒有問題。」芬倫一個字一個字地拼寫著讀道,「他會知道這個是因為他看了去年的慈善會的紀錄,你們發放的援助牛奶是過期八年的庫存。」
「中尉說,拿出錢,殿下就還是民眾期待的殿下,他會禮送您歸家,並替梨地人民永生永世記得您的恩情。而且,他已經叮囑下去,要是殿下願意拿錢出來,他就讓人送您一座雕像,放在海軍司令部的正中央。」
洛兒氣得目眥欲裂,他隨手抓起一切能抓起的東西摔打了出去。
笑話!
笑話!
堂堂王儲,被軟禁起來逼迫對剿滅海盜的事表態,還要被勒索一大筆錢!他恨不得一刀一刀把荊榕捅死!
八點半。
芬倫拿著口信出來找荊榕:「他說他同意了。」
荊榕坐在辦公椅上,翹著二郎腿揮揮手:「讓他錄VCR,對大眾宣布捐款的這件事。」
芬倫相當聽話:「哦。」他於是找攝影機去了。
626感嘆道:「真不容易,讓海盜死竟然是這樣困難的一件事。」
荊榕說:「自古如此。」
626:「兄弟真是神機妙算,這件事竟然被你擺平了……兄弟,我們回去後可以吃到紅燒肘子嗎?」
荊榕還在沉思:「紅燒肘子……」
紅燒肘子,貓愛吃。他們都愛吃。
但是他貓呢?
荊榕躺倒在椅子中:「今晚過後跟景頌打個電話吧。」
626:「好的哥,我覺得你被處死的概率不是很大了,不過你多少會上法庭。是該通知一下他們,讓他們好好準備。」
馮·烈爵士和阿羅托家族會願意在審判和調查中出一點力氣的。
「不。」
荊榕閉上眼,幽幽地說:「告訴某隻貓,我已經精力耗竭,現在我的易感期到了。」
626:「?」
第314章
此時此刻,銀鞅也已經停下所有的學習工作,關注著最新事態。
海盜首領斬首這種事畢竟有些血腥,不適合大眾觀看,最終的轉播鏡頭會是比較柔和的周邊採訪。而最令銀鞅和景頌擔心的部分也已解決:協議的那兩位最重要的代表——吉利·瑞爾德和洛兒王儲,都如期到場了。
雖然兩個人的臉色都明顯不好看,但都到場了。當記者詢問洛兒是否真的確定捐出五千萬時,洛兒的臉冰冷得就好像剛從冰窖里撈出來一樣。
藪貓在看到這個場面後禁不住在沙發里打滾狂樂,連景頌也不由得捧腹。
太損了。
這一招逼迫捐款還有後手:五千萬的數目可大可小,必要的時候,還能在做一筆帳目質詢,足夠洛兒和王室喝一大壺。不知道這位王儲殿下有沒有想到後手,如果有,恐怕也會因為暫時的極度憤怒而一片空白。
這件事更重要的地方在於,他們更進一步認識了玫瑰帝國從上而下的這一套運行法則:一套大而冗雜,利益高度分化的權力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