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存遠聽見任戈的發問,伸手把任戈小腦袋瓜里亂七八糟的東西給任戈扇了出去。
任戈的上牙嗑到下牙,嗑的腦袋一懵,嘴馬上閉上了。目光還是忍不住一直往那個要委身於他爹的男人身上瞟。
高大的男人沉默的站在白存遠身後,一言不發。
穆瀾峪不動,白存遠也不開口,霍鳳花舀好了飯,端到白存遠手邊,白存遠找了個地方坐下,慢慢撕咬雞腿。
大家各吃各的,穆瀾峪一個人站在中間,氛圍很尷尬。
穆瀾峪環視一周,大概掌握了倉庫中其他人的情況。
盛飯的婦人可以憑空變出東西,是空間系異能者。穿著紅色旗袍往鍋里點水防止溢鍋的女人是水系異能者。最胖最壯的那個一直跟著旗袍女人生火,是火系異能者。
這幾個人的異能都很凝實,與他救出的那些倖存者不同。他們的異能強度明顯比那些剛覺醒異能的普通倖存者高。
最開始拿鋼管的他看不出來,但這是第一個對他表現出敵意的人,可以看出,他既敢擊殺喪屍也敢和人發生衝突,在隊伍中承擔攻擊角色,不會比其他人差。
倉庫里的這些人臉上沒有任何死氣和恐慌,現在是末世爆發的早期,能在這種混亂下仍然保持生活狀態和生活氛圍,他們的實力深不可測。
有他們在……
「拉不下臉了?我有實力在一定程度下保證你的那些老弱不因喪屍死亡,你既然敢應聲,為什麼還要面子?」
白存遠一邊吃,一邊看穆瀾峪謹慎觀察四周的模樣。
穆瀾峪被白存遠的聲音吸引,不再四處打量。
燉雞腿撲鼻的香勾起了穆瀾峪的饞蟲,白存遠慢條斯理的撕扯肌肉,粉嫩的唇和白皙的齒間撕下白色的雞肉絲,他吃得優雅又慢條斯理,嚼起來時腮幫一動一動,說話的聲音也帶了嘴裡吃著東西的咕噥的軟。
白存遠的話提醒了穆瀾峪,縱觀倉庫里這些人疲而不亂,累而不恐的狀態,就知道他們確實有實力幫他保住那些老弱的命。
穆瀾峪仔細思索白存遠的交易條件,要命,也要人。
末世最恐怖的不是必須付出些什麼,而是別無選擇。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
穆瀾峪不想聽見母親摟著孩子嘶聲裂肺的慘叫,也不想看見老人匍匐在地上抓著他的褲腳顫抖著求他:「我老婆子現在就可以死,但我的小孫孫還小。」
穆瀾峪之所以把那些老幼帶出來,正是因為他別無選擇。
如果他不這麼做,那些人一定會背著他將無辜的老人和稚子殺害。
但他知道,他沒有能力真正護住他們。
那些嘲笑他的人說的是真的,他沒能力護住他們。
儘管如此,有他在,他就不會讓老人孩子死在他的面前。
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機會,每個人都有小的時候,也會老去,會有不懂事哭嚎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批判別人的哭嚎是錯的,害怕是不應該的。
那些孩子,他們不是在和平年代的公共場所被父母縱容著肆意吵鬧,他們是看見了恐怖的喪屍需要抒發自己的恐懼,有些孩子甚至剛剛離開父母,他們需要時間緩解,還有小的嬰兒,他們根本沒有能力控制自己哭不哭。
甚至這些孩子的父母爺爺奶奶,在這種極端情況下都沒有穩定自己的情緒,更不用說穩定孩子的情緒了。
稚子何辜。
成年人也會吵鬧崩潰,他們不見得比那些孩子強多少。
如果只是付出自己的一點面子,就能保住他們的生命,證明他的選擇沒有錯。
如果用一條生命可以換那麼多條生命。
穆瀾峪覺得,無比值得。
霍鳳花見白存遠帶來的朋友從進入倉庫就一直傻站在中間,熱情的給他端上了一碗冒著熱氣的飯,見這個大小伙子人高,還多給他夾了半個雞腿:
「孩子,先吃飯,熱著呢。不吃冷了,一會兒都還要跟小白出發呢。」
香味撲鼻,穆瀾峪盡力克制著自己不失態,但想到白存遠吃東西慢條斯理嚼肌肉的模樣,他沒忍住有了一點細微的吞咽的動作。
穆瀾峪雙手接過霍鳳花的碗,禮貌友好的朝霍鳳花點頭:「謝謝大娘。」
他把飯端在手中,看向白存遠。
白存遠在吃飯,也在注視著他。
穆瀾峪沉默片刻,把碗放到一旁擱下,伸手拉開了自己的拉鏈。
拉鏈鎖扣鬆開,拉環在胯上輕晃,穆瀾峪收臂脫出袖子,將外套扔到一邊。
然後是裡面的毛衣、秋衣,他雙手交過身前抓住衣服下擺,將它們從褲腰中抽出來,大手抓住疊穿的幾件衣服,把它們翻轉過頭一次性疊脫下去。
任戈嘴裡咬著肌肉瞠目結舌:真,真脫啊?
他看著白存遠嗚嗚嗚嗚嗚的表達了自己這個疑問。
「和人家學學,我讓幹什麼,先干,有飯也得放下,沒讓吃不能吃。」
任戈:「嗚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