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存遠輕笑一聲,收回勾著他下巴的手。
依舊保持著審視穆瀾峪的姿態。
穆瀾峪在思考,他的視線猝不及防與白存遠對上。
鹿眼中承載山峪,山峪間呦呦鹿鳴。
先挪開目光的,是白存遠。
白存遠和穆瀾峪對視的那一瞬間,突然想起他吸收穆瀾峪晶核的那一天。
上輩子,他恍惚在劇痛中睜眼醒來,剛剛度過吸收帝13級晶核的死劫,就對上穆瀾峪深沉的雙眼。
那時穆瀾峪的眼中是比這還要專注赤裸的目光。
那雙眼睛中似有沉默的浪濤,眼中的波瀾是深海之中的洶湧澎湃。
穆瀾峪擁著他,護著他,脖頸繃出隱忍的青筋。
他的表情是白存遠從未見過的難看表情,好像吸收晶核快死的不是白存遠而是他一樣。
白存遠靠在穆瀾峪溫暖的懷中,半晌,他聽見穆瀾峪壓抑著哭腔的啞聲:「對不起。」
穆瀾峪的表情太過於……隱忍和壓抑,聲音的哭腔比他晚上在床上還要不堪。
白存遠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不知道還以為我睡了你一晚沒停,你臉色差的難看。」
……
他好像隱約抓住了什麼。
白存遠一直以為,穆瀾峪那一聲對不起是在和他說,對不起,我出去了沒陪著你,沒發現你吸收晶核遇到了危險。
但現在白存遠明白了那時穆瀾峪話中的意思。
穆瀾峪的意思是:對不起,我不該把晶核留給你吸收。
他摟著他時身上繃出的青筋,每一道都在訴說:「我差點失去你了。」
……
如果穆瀾峪,不會為了挽救所有人盲目獻出自己的晶核……而是因為他……
「如果我要你的晶核呢?」
白存遠伸手,他坐在椅子上,穆瀾峪站在他身後,他伸手是碰不到穆瀾峪的。
但穆瀾峪順著他的手的高度微微傾下身體,白存遠的指尖剛好點在了他的眉心。
穆瀾峪沒說話。
白存遠知道他不會說話。
穆瀾峪在面對他的時候,從不思索也從不猶豫,如果上輩子他對穆瀾峪說:「我要你的命。」穆瀾峪只會說好。他沒有回答,就證明他不會給肯定的答案。
白存遠仰著頭,突然發現穆瀾峪這個人的面相涼薄的過分,他有雕塑一般的眉目,有深邃度的眉骨和鼻骨,不顯露感情的深潭一般的眸子,嘴唇淺薄,糾結的時候會緊閉著。
穆瀾峪上輩子雌伏於他,也許只是為了自己的信仰,為了現實的考量。
「低頭。」白存遠收回點著穆瀾峪眉心的手說。
穆瀾峪不明白白存遠在做什麼,他難道真的要挖自己的晶核?
穆瀾峪微微傾了下身體。
「再低。」這次是命令的口吻。
穆瀾峪彎腰,毛衣領口在扯動下露出一點擊殺喪屍的血痕,靠著椅背的白存遠坐正仰頭,抓著穆瀾峪毛衣的衣領,柔軟的觸感落在他的唇上。
白存遠吻住穆瀾峪乾燥的唇,這唇薄,卻並不涼,唇面柔軟,輕輕一壓就能吻下,帶著些許乾燥。
穆瀾峪渾身僵硬,所有知覺都被唇齒間顫抖的暖意占據。
「呼吸。」白存遠貼著穆瀾峪的唇角輕笑。
在屍潮中能肆意亂殺掏出喪屍晶核的高大男人,在被吻住嘴唇後,變成了一根沒有生命的木頭,僵硬的連最基本的生理反應都記不住。
白存遠的聲音敲醒了他的神志。
穆瀾峪猛地抬頭,突然想到白存遠靠著椅子撩撥他坐不穩,失去他的支撐椅子可能會翻倒。
他伸手去扶椅子,才發現白存遠為了吻到他已經坐正了。
第40章 這塊木頭要石化了
「怎麼?」白存遠安安穩穩地在餐桌前,回身看穆瀾峪急著抓住椅背的模樣:「自己跑了,又覺得沒有親夠?」
他說話的尾音帶著戲謔的調笑,穆瀾峪耳窩一陣酥癢。
白存遠餘光掃見穆瀾峪寬大的手掌牢牢把住椅背,手背上青筋暴起。
穆瀾峪的兩隻胳膊早已僵硬到連手肘都不會打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