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哥已經睡著了,那我真睡了啊。」
「睡吧。」
呼嚕聲幾乎是在朱健倒頭的那一瞬間就呼呼響起,白執睜眼重新看著天花板。
他睡不著了。
白執這一生最討厭自己犯低級錯誤,白存遠一向敢打敢拼有把握,今天穆瀾峪受這麼重的傷的變數是他造成的。
白執討厭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犯錯,那些倖存者也不會覺得白存遠對穆瀾峪冷漠。
這事兒關哥哥什麼事兒?
不過穆瀾峪一直在無聲地維護哥哥。
白執覺得這人挺厲害,很能忍,如果是他受這麼重的傷,他肯定哭著拉白存遠的袖子乘勝追擊問他能不能愛自己。
這是多適合乘勝追擊的機會。
可那個沒出息的冷臉高個子只會木訥地說一聲對不起。
為了維護白存遠把傷口都震裂開。
白執會裝睡著,會裝呼吸,但穆瀾峪不會,白執不僅會裝,還能分辨出別人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他聽著穆瀾峪並不自然的呼吸聲,知道穆瀾峪沒睡。
是傷口疼地睡不著嗎?
還是和他一樣在復盤白天的戰鬥?
白執想了幾個假設,在心裡罵自己,管他幹什麼。
不會是在想哥哥吧?
他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想法,這下好了,氣地更睡不著了。
白執厭惡自己,厭惡自己平平無奇幫不上哥哥的實力,厭惡自己的膽小和無用,他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要不是他知道穆瀾峪沒睡,不想讓這個人知道自己睡不著,要不是他還得看著穆瀾峪,他現在就爬起來出廣泰商場熬夜把外面附近的喪屍清理個一乾二淨,把晶核統統吸收,他要成為能安穩站在哥哥身前可以保護哥哥的人。
身邊突然傳來起身的響動——是穆瀾峪在費力的起身。
「你要做什麼。」白執翻身從床褥上爬起來。
穆瀾峪已經把自己的整個身體都撐起來費力的站直了。
白執上去扶住他,穆瀾峪快速往廣泰商場大門口走,但他沒走到,他貼著牆走到一個拐角就撐著牆面吐起來。
穆瀾峪這一套動作太大,白執的手擦過穆瀾峪的腰側,發現他腰上的繃帶已經被撕裂的傷口流出的血浸濕了。
「你怎麼了,我去找哥哥!」
穆瀾峪一把握住白執的手:「沒事,外傷撕裂。」
「吐呢,為什麼會吐,是不是內傷?」
「不是,髒。」
白執想去找白存遠的步子止住。
穆瀾峪都說沒事了,這人死不了。
穢物酸腐的氣味直往人鼻子裡鑽,白執睜不開眼,他不算很有潔癖都難以忍受,白存遠很愛乾淨肯定不想在這環境中呆。不去找哥哥才是對的。
白執扶著穆瀾峪,穆瀾峪吐得很厲害,皺著眉,身體佝僂著。
穆瀾峪的狀態很不好,他根本沒法停止嘔吐,因為傷勢太重,晚上白執餵給他的都是流食,僅有的一點流食被吐完穆瀾峪就開始吐黃綠色的膽汁,嘔吐還是其次,主要是他的傷口,他每做出一次嘔吐動作鮮血都會一股一股地在紗布上暈開。
男人鋒銳的濃眉擰著,白執突然聽見他在嘔吐間隙說了一聲很輕的:「謝謝。」
白執心裡一動。
這人在這時候說什麼謝謝?
穆瀾峪緩了一會兒才說出這聲謝謝。
他應該感謝白執,白執照顧他是在主動關心他,而不是在白存遠的命令下關心他。
但他沒辦法控制生理性的嘔吐,很快就又低下身去。
朱健被吵醒後連滾帶爬的爬了起來,他不會應對這種突發情況,害怕地不行爬起來去找朱顏。
一層留下的都是軍隊的士兵,離他們近的幾個都上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