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讓你父親多和趙國懷聊聊。」
「趙老先生?他確實給了基地很多建議,我會轉告父親的!」
白存遠剛給王晏做完指點,尚官便來稟告晚餐已備妥。白存遠點頭,當即起身去吃晚飯。
……
白執沒想到,白存遠說把他們丟到一樓,就真不管他們。
重傷的穆瀾峪不挨罵就算了,他這個好生生的人也沒被罰跪大廳。
連晚飯白存遠都沒過問他們,只是瞪了他一眼。
白執馬上會意。
穆瀾峪的晚飯都是他用勺子一口一口餵的。
中間很多不認識的人來看過穆瀾峪幾次。
趙媛捧出自己空間裡藏的一級二級晶核——她很擅長收尾搜集高級晶核:「穆哥,你傷的這麼重,你用不用得著?」
慈眉善目的安禾和白執說:「你們年紀小沒經驗,要是照顧不好傷患我可以幫忙。」
朱健在穆瀾峪旁邊打好地鋪,說至少半夜穆哥想上廁所他可以陪著穆哥上——穆瀾峪前幾天剛陪朱健上過廁所,這次反過來了。
……
有很多人都很關心穆瀾峪。
白執抱臂,小孩兒倔倔地:「不用你們操心,我能照顧好他。」
穆瀾峪這個冷臉人,不知道耍了什麼花招,很多人都很喜歡他在乎他。
關心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他們問候問得白執煩不勝煩懶得搭理。
直到有人問到他頭上:「你是白哥的弟弟,穆哥是為了保護你受傷的,白哥為什麼自己上樓了?」
一直皺眉沉默的白執目光陡然鋒銳:「我不是在這兒嗎?關我哥什麼事?」
「穆哥,哥你別動啊!」朱健急道。
白執轉身,發現穆瀾峪動身體腹上浸了血,他迅速上前兩步蹲穆瀾峪旁邊:「你動什麼!麻煩!」
穆瀾峪沒有回應白執,他半撐著身體,越過白執看著說話的生面孔倖存者:「我的命是存遠撿回來的。」
重傷之人面目嚴肅,維護之意一覽無餘,說話的那人摸摸鼻頭,灰溜溜離開了。
朱健忙把穆瀾峪扶著躺下,叫軍醫來,兩個人和軍醫一起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穆瀾峪重新上藥換了腰上的紗布。
白執脾氣散了點,嗤聲:「麻煩鬼。」
穆瀾峪躺在冷冰冰的門板上輕聲:「對不起。」
白執看著那雙眼睛,覺得對方的眼睛像平靜無邊的海。
他從來沒被人這麼多次鄭重道歉過,他說穆瀾峪是麻煩鬼,但他其實並不怕麻煩,在這個世界上他只怕哥哥不愛他。
被人直白的道歉會讓接受道歉的人不好意思,白執哼了一聲,聽見朱健在旁邊摸著後腦憨笑:「哥你太客氣!」
這個傻大個大憨憨,比他還不怕麻煩。
白存遠說不管他們就不管他們,他帶著任戈和白擇兩小隻上樓後就沒下來。
白執知道這是哥哥給他的懲罰,也是哥哥給穆瀾峪的懲罰。
他和朱健一起給穆瀾峪身下墊了厚厚的褥子——老人說躺板子上容易著涼,一覺起來渾身筋骨都會痛。
床單被褥都是安禾和趙媛送來的,白執邏輯和記憶很好,知道這兩個人是奶孫倆,小的那個女孩兒剛被性騷擾過。
老人帶著女孩兒,抱的被褥能把她們的整個上半身都差不多擋嚴實,白執覺得這老太太這麼走路摔一跤可能就爬不起來了。
白執不想造成二次事故,他說他不用床單被褥,朱健也擺手說自己皮糙肉厚。
安禾沒說話,只是帶著趙媛搬了一次又一次的被褥,給白執和朱健把床鋪鋪地平平展展軟軟乎乎,慈祥的朝他笑。
夜裡熄燈了,朱健的呼嚕聲震天,但白執和穆瀾峪都不介意。
白執躺在床鋪上聽著朱健的呼嚕聲撐著腦袋想,這些人活著挺沒意思的,活著會被人欺負被人凌辱,明明正常活著是她們的權利,犯錯的是別人,可她們還得通過討好更厲害的人才能得到安寧活著的權力。
朱健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打了個激靈,呼嚕聲驟停,白執聽見他小聲問穆瀾峪:「穆哥,你還沒睡呢,是不是我呼嚕聲太大吵地你們睡不著?我不睡了,我等你們都睡著再睡。」
「沒事,吵不到我。」穆瀾峪用氣聲說。
白執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忙閉上眼睛,他很會裝睡,連睡時的呼吸都模擬的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