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的成長環境、性格不同,沒有誰要求你一定做到她那樣。」
她仰著臉看他,「那如果,聽不見的人真是我,你現在還會這麼淡定嗎?」
他未答,她便又改口:「算了,我不該拿班長的病說事的。」
事實上,這個問題就像「我和你媽掉進水裡,你先救誰」一樣冒犯而無禮。
「我以前認識的阮季星,從來都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她有些茫然,「是嗎。」
沈軻走到她旁邊,怕她仰頭仰得難受似的,半蹲下來,伸手,輕輕拍了下她的頭,「是不是很怕?」
他這一句話,勾起了阮季星一直壓抑著的後怕。
馮清瑩的狀況嚇到了她。
從小到大,她沒照料過病人,尤其是親近之人,她很害怕馮清瑩得了什麼嚴重的病症。
但她想,最難受的肯定是馮清瑩自己,她更不能手忙腳亂。
實際上,現在腦子還是像剛經歷一場大颱風,一片狼藉。
沈軻看出來了。
他還說:「你做得很棒了。」
阮季星坐在冰涼的金屬長椅上,將他的眼眸望得很深很深。
那一瞬間,她好似看到遙遠的一幅畫面,隨即明白過來,他為什麼喜歡揉她的腦袋。
*
有次他學校開家長會,季曼放趙若華半天假,她一時興起,想看看他的學校,跟著一起去。
上樓梯路過洗手間,她隱約聽到幾個男生在欺負人。
「喂,聽說你媽媽是當保姆的,你爸呢?死了?」
「讓開。」
有點耳熟。
她靠到門口邊,豎起耳朵仔細聽。
「你一天到晚拽什麼拽啊,你很牛嗎?看見你這副吊樣,老子就不爽。」
「說你呢,別擺出那張臭臉,信不信我揍你,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你再說一遍。」
「咋的,沈軻,你不僅面癱,耳朵也聾啊?我說你——」
阮季星立馬衝進去,幾個男生正將沈軻團團圍住,她銳聲呵道:「你們幹什麼?!」
見她一個女生敢闖男廁所,他們蒙了下,隨即說:「你誰啊?」
「我們不打女的,快滾出去。」
「不要高高在上地說『不打女的』這種話好嗎?」
她高高地抬起下巴,「女生不是弱者,你們以多欺少,也不是強者,我不需要你們自以為是的『謙讓』。」
其中一個男生走出來,「你喜歡美救英雄的把戲是嗎?我看你怎麼救!」
說著就要伸手拽她的頭髮。
沈軻扯開男生,擋在她面前,怒目橫對:「別碰她。」
當時他的個子還沒有竄上來,跟阮季星差不多,處於變聲期前,聲音還透著一股稚氣。
她不合時宜地想,這大概不能叫英雄救美,頂多是,脫離母雞的兩隻小雞抱團對抗老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