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年將咖啡杯拿遠了,眼神不緊不慢地在他臉上三秒,暗暗握緊右手,提醒他嘴角有奶漬。
陶家舶不甚在意,隨便抹了一下,說要回家換衣服。
裴淮年抬手看了一眼腕錶,「史密斯教授的課是10點,老街區車不容易進去,可能會來不及」。
陶家舶:「在海德公園附近放我下來」。
裴淮年皺眉,很為難的樣子:「Tao,我不可能不送你回家。」
陶家舶:...「那你說怎麼辦?」
裴淮年伸手攥著他往一樓盡頭的房間走,潔白的床單上放著一個黑色的大盒子,其上用燙金字體印著品牌logo。
「試試」
陶家舶低頭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套休閒西裝,領子的標籤寫著他的尺寸。
陶家舶垂眸看著,「這不是我可以穿的牌子。」
陶家舶覺得自己矯情,這套衣服對裴淮年根本不算什麼。再說是他玩心眼不讓自己回家,算是賠禮也沒什麼不正常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昨天的壁爐前,包裹的花苞露出一道細縫,他剖析了自己,無法坦然接受裴淮年的禮物。
「不喜歡?」,裴淮年低聲問。
陶家舶想到大莊園清晨離去的金髮男孩,可能穿的也是裴淮年送的衣服,隨手贈送,價格昂貴,沾著紫羅蘭的氣息。
他想這些確實矯情的過分了,也任性荒唐,無法宣之於口。
「沒有,只是不合適。我不換了,走吧。」
怎麼會不合適,藍血品牌限量版,尺寸顏色都是適合他的。
裴淮年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說:「這只是補償,不算禮物,我會準備更好的」。
裴淮年摸了摸他的青茬,似安撫地說:「不是說我好?那我的補償也是好的,中國紳士應該接受」。
他又把正常的話說得不對勁。
陶家舶瞪他,又看了一眼盒子。
「我沒這麼說,你聽錯了。」
陶家舶識趣,拿出服,沒避諱的當著裴淮年的面換上。
都是男人嘛,游泳館,健身房不都是這麼換衣服的。
陶家舶的身材不似歐洲人健碩,薄肌貼著他流暢的骨骼,露出一截後腰。
好半晌沒有聲音,在他看不見背後,裴淮年的眸色逐漸幽深,喉結難以自控的滾動,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克制著不計後果的衝動。
他聲音低啞,問:「腰上是什麼?」
陶家舶停下手裡的動作,扭著頭看左腰,「哦你說這裡啊,紋身啊」。
他像是想起什麼舊事,笑著說:「上高中的時候追姑娘紋的,當時流行這個」。
中二少年總是喜歡做點什麼特別的事情證明自己,追姑娘是,紋身是,特立獨行。
「漂亮的姑娘?」,裴淮年口吻平淡。
「當然,我們隔壁的班花,也是校花。」
他背對著,什麼都不知道。裴淮年握緊右手,定定地看著陶家舶的背影。視線盤旋在他紋身那處,波瀾不驚的眼眸泛起層層漣漪。
瀕臨極限的定力,和忍耐占據著他。
「為了她,把圖案紋在身上?」
裴淮年腳步很輕地走近,陶家舶把馬甲套上,低頭整理,絲毫不知道危險在哪裡,又有多深沉,還自顧自地說著隔壁幾個對頭也喜歡校花,在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上耍手段的故事。
裴淮年充耳不聞,表情瞬間晴轉陰,暴雨將至。
書房的平板里有一份詳細的資料,陶家舶說的校花叫明夢,現在是復旦的大二學生。有一個男朋友,感情穩定。陶家舶來英國以後,他們曾經發過一次郵件。
裴淮年不在意她,可陶家舶左腰上黑紅色的蝴蝶,他缺失了一段關於陶家舶身體的信息。
裴淮年炙熱的掌心掐住陶家舶的腰,他頭皮發麻,轉頭問:「你幹嘛!我警告你...」
還沒說完,裴淮年另一手扣住他的鎖骨。
是一個完全背對式陷入懷抱的姿勢,無法轉頭,陶家舶彆扭極了。
昨晚喝酒之後的一些觸碰他還記得,但那是喝醉之後的。
「你放開我!一早上發什麼神經病,你又要做什麼?」
裴淮年一把拽下陶家舶沒有繫緊的領帶,快速在他雙手間系了一個結,將他的雙手鉗制在背後。
「裴淮年!放開我!」,陶家舶覺得對方是來真的了。
他毫無準備,被困住,本能掙扎的反應,掙脫的力道加大。
裴淮年用上半身和臂膀的力量將他掙扎的力量全部蓋住,他不說話,低頭埋進陶家舶的頸窩。
陶家舶被他帶到一面牆前,他眼前是有著紫羅蘭花紋的壁紙,右側是裴淮年的呼吸聲。
禁錮感提升了對周邊事物的感知,陶家舶呼吸逐漸沉重。
這一切都太突然了,裴淮年的情緒像坐過山車,前一晚,甚至10分鐘前都還維持著紳士的做派。
到底是哪句話又得罪他了?
陶家舶不可能陪他玩這種捆綁遊戲,他向後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