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抬手喚了服務生,「買單」。
結帳的時候,陶家舶故意將黑卡的正面向對面斜了一點。滿意地看到Francis瞪大的眼睛,當著服務生的面再無法保持華貴的少爺模樣。
「你用的是派屈克先生的卡?」
「你不是看到了?」
「你!」,Francis站起來,指著陶家舶罵道:「你這個亞洲豬!你就是圖他的錢!我要去告訴派屈克先生!」
陶家舶聳聳肩,「請便」,利落地起身,離開時眼裡灰沉一片。
自行車在倫敦的夜色里蹬的飛快,背包里的手機不斷振動。
陶家舶在公寓附近的麵包店門口停下來,扭頭看著櫥窗里廣受顧客好評的核桃麵包。
那張卡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用的卡,今天用了。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證明他和裴淮年的關係。
可他裴淮年到底是什麼關係?
說不要戀愛的關係的確實是他,可如果他沒有說,裴淮年原本打算和他算什麼關係?
理想和現實無法並行前行,一連串的提問在夜晚放肆生長,陶家舶固守的一些東西在這個夜晚悄悄鬆動。
屏幕上赫然是某個消失快2天的某人的電話。
陶家舶接通,熟悉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陶,你在哪裡?」
幾天未聯繫的人語氣平淡,完全符合上位者的詢問,裴淮年的聲音在一個密閉安靜的環境裡,陶家舶不知道他在哪裡,挪威,倫敦?家裡還是車上,抑或他完全沒聽說過的地方。
左手還抓著自行車,陶家舶張了張嘴,一些衝動的問題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望著櫥窗里倒映出來的疲憊身影,垂頭喪氣。
砰!
一陣巨大的震動突然從前方一個路口那裡傳來。
他瞬間蹲下,裴淮年的聲音在聽筒里放大,「陶,回答我,你在哪裡!」
陶家舶耳膜被震得發麻,爆炸過後,對面的方向冒出青煙,一些建築倒塌的聲音和細密的人聲從那個方向傳來。
求生的本能讓陶家舶抓著自行車向反方向騎。
臨近年底,街上偶爾發生一些暴亂,老公寓這邊治安不是很好,沒想到今天被自己遇到了。
如果再晚一點,自己走過馬路,又會發生什麼。
他不敢想,蹬得很快,寒風颳著臉頰。
直到聽不見騷動,陶家舶停下,肺泡被撐滿,胸腔里跳動的頻率快要蹦出來,他靠在路邊喘氣。
手機屏幕已經熄滅,他顫抖地重新點亮,裴淮年已經掛斷。
陶家舶貼著牆靠坐著,雙腿無力的癱倒在地上,彎曲的伸不直。
他想見到裴淮年,陶家舶深呼吸幾次嘗試站起來,去裴淮年的公寓。
這時車燈從拐角處照射過來,陶家舶抬手擋住刺眼的光線。熟悉的車和熟悉的PAK的車牌映入眼帘。車門被推開,從后座下來一道慌亂的身影。
裴淮年差點沒站穩他扶著車門,下車的瞬間目光緊緊地鎖在陶家舶身上。
空無一人的街道,硝煙的味道似乎還縈繞在陶家舶的鼻腔。他們隔著對岸幾百米的距離,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動。
直到裴淮年向陶家舶跑過來,陶家舶才發現尊貴的派屈克先生忘了穿外套。
他被大力攬入溫暖的懷中,臉頰貼著柔軟的襯衫布料,裴淮年低吻在他頭頂。
「陶,你安全了」。
————
勞斯萊斯的后座,陶家舶疲憊地靠著,身上蓋著一張喀什米爾的羔羊毯,耳膜受到爆炸音的刺激至今還聽不清楚。
裴淮年一手打電話,另一手在毛毯下牽著他。
陶家舶每次試探的抽離,深藍色的目光都會立刻看過來。裴淮年只當他是個剛剛受驚的小孩子,用眼神安撫著陶家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