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们将军很生气,正准备带兵回建康,若那皇帝识趣,改过自新,还能勉强做个君臣,否则……”
凌霄胆战心寒地禀报着战场的情况,嗓子都哑了,“郎公子,您最是理智,快快劝劝我们将军吧。”
没有皇帝的圣旨贸然领兵回京,形同造反,届时不仅将军陷入大祸,琅琊王氏会被连累得满门抄斩。
大将军王戢素来是热血冲动之人。
郎灵寂收到信后,叫王戢“稍安勿躁”,莫被朝廷之事所扰,务必拿下梁州。
非是他刻意隐忍退缩,朝廷之事是小,战场之事是大,王家已失去文防了,绝对不能再失去武防。
梁州,位于长江对岸的峡口处,南北战场的咽喉地带。长久以来梁州战事混乱,难以克制,一块难啃的牛骨头。
但前几日那里的流民帅忽然染疾死了,群龙无首,这是一个绝好将梁州收入囊中的契机。
如今天下六州已归顺于王戢,再拿下与荆州相连的梁州,王氏操控的版图便可扩大一步,腰杆子更硬气些。
相比之下,郎灵寂暂时被贬不要紧,没必要因为这由头领兵逼宫。
造反罪名太大,动辄滑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毁掉王家祖宗的基业。
“一定要告予大将军知晓。”
凌霄收了回信速速去了,急于星火。
王戢虽然心中恼恨,明白郎灵寂这番计较有道理,暂时忍气吞声。
事有轻重缓急,先集中精力拿下梁州,之后再进京找皇帝算账。
王戢的鹰目朝梁州瞄去的同时,好巧不巧,皇帝司马淮也盯上了梁州。
梁州这样处于咽喉地带的重要位置,司马淮期待良久,这次势在必得。
司马淮防备着王家每个人,忌惮郎灵寂,更深深忌惮手握兵权的王戢。
他一面克制郎灵寂的行政大权,一面遏制王戢的兵力版图进一步扩大。
王戢已经掌握了包括江州在内的天下六州,多么恐怖的数字,若再得了梁州,恐怕真就有造反逼宫的资本了。
司马淮每晚愁得做噩梦,辗转反复,常常夜半浑身虚汗。
好在郎灵寂被囚在建康城中,任凭有高深莫测的权术不能施展,更不能及时到王戢身畔相助,相当于绊住了王戢一条大腿,大军失了智囊。
司马淮目光猩红,指骨捏碎。
梁州的争夺之战在此一举!
第099章夺地
皇帝与琅琊王氏同时争夺梁州。
王戢派族弟王瑜启程赴任梁州参军,司马淮也火速抽调了心腹岑道风赶往梁州。两家日夜兼程,急如旋风,进行了速度与耐力的激烈比拼。
由于司马淮早做过部署,从广州出发的岑道风又善于行军,脚步比王瑜快了很多,最终岑道风率先占领梁州。
岑道风的胜利不是偶然的。
被贬到不毛之地的这段时日,岑道风一直卧薪尝胆,保持锻炼,常常天不亮便起来挑水练剑,时时不忘王家戕害他的断臂之仇,踌躇满志等着重回战场的一天。
过去因为出身寒微,岑道风屡遭打压,惨失江州和荆州,如今得皇帝提拔,他得以施展拳脚,卷土重来,占领空虚的梁州,真正拥有了一块自己的地皮。
他终得扬眉吐气。
那边的岑道风一到,司马淮立即下令封他为梁州刺史,兼都督长江中下游水上诸军事,在梁州插上帝旗。
王瑜晚到一步,并非骁勇善战岑道风的对手,两军对峙僵持不下,二虎争夺一山,王瑜更在流星飞矢下受了重伤。
王瑜命人速速回营禀主帅求援,镇守江州的王戢见皇帝与岑道风如此狡猾,气血攻心,拔剑唰地砍碎了桌角。
“竖子!”
当年的老对手又狭路相逢,真该杀了岑道风以绝后患。
说起来,当初确实是琅琊王氏不仁。
荆州明明是岑道风冒死打下来的,王戢听从郎灵寂计策,没给斯人应有的奖赏,反而侵吞了岑道风的战功,功劳越高打压越狠,险些将他斩首,贬谪去偏远的广州交州一带,形同流放。
这笔旧账,岑道风一直痛恨于心。
断臂之仇加流放之辱,使岑道风在战场上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锐利的锋芒直指王戢。经过岁月的沉淀,其人俨然变得更成熟坚毅,排兵布阵不见丝毫露怯之处。
虽然被岑道风先到一步,王戢不打算轻易放弃梁州。
他持续增兵给王瑜,督战王瑜与岑道风正面对峙,争取将梁州夺回来。战场比拼激烈,打得暗无天日。
岑道风以麾下全部大军之力殊死对战,战力十足。王瑜受伤之后贪生怕死有怯阵之意,本身又是个只会清谈服药的士人,身娇体弱,排兵布阵的本领不及其兄王戢的十分之一,队伍渐现颓态。
梁州行将沦为岑道风的囊中物。
王戢见覆水难收,扼腕怒叹,真真是后悔派王瑜出战,既高估了王瑜的实力,又低估了岑道风的实力。
他的大军现下驻守在江州和荆州,此二州毗邻梁州,若去支援王瑜自然做得到,且能以绝对优势打败岑道风夺得梁州。
问题是,中间还夹着一个陈留王司马玖,此人亦不是吃素的。
司马玖刚被封为皇太弟,得了皇家许兵力与粮草,实力雄厚,深得司马淮的信任与重用,领宫廷禁卫军之职,掌建康皇城内外的防线。
建康与江州、梁州的直线距离相仿,刚好成一个三角。王戢在江州,王瑜与岑道风在梁州,从司马玖的位置发兵去二者任何一个地方时间都是相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