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才自我獻祭的養護騎士們,不知為什麼跟她在末世見過的種種跪地祈禱的人們的身影重合。
在她的世界沒有神明。奇蹟不是祈禱出來的。自己的生命本身才是力量。
但是到了絕境,失去一切的人們最終只有這種辦法。
就像當時跪在雙親屍體前,緊攥他們的手,磨破了嘴唇去祈願死而復生的她。
剛才看著養護騎士們,她不禁違背自己慣有的信念,在一瞬不可控地思考起一個問題。
此時此刻,有沒有一個人或者一種信念甚至一件物品,能讓她心甘情願地放棄自己生命。
與以往每次從有漣漪的夢裡驚醒時的答案不同。
腦海里「白億」兩個字幾乎是立即出現,不帶一絲猶豫,像流星一樣划過,讓安惜年連尾巴都抓不住,只留下一道明亮到能開闢黑暗的弧線。
那線的顏色像是白億曾經給她看過的,染上她的色彩之後的心臟。
天平已經在她一次次不受理智控制的潛意識中偏得厲害。
可她怎麼可以違背雙親用命傳授的教誨。她的生命因為是承託了他人的重量,才會珍貴重要。
她要活下去才行。
她都已經有回到原本世界的辦法了。
「惜年。」
白億握著安惜年的手緊了許多,停住腳步,目光擔憂。
完成任務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安惜年立刻把這些根本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問題屏蔽到腦後,主動上前,帶白億往下走去。
終於,他們來到最高實驗室的上一層。
安惜年按照白億的指示找准位置,掄起重錘,帶著說不清的對自我的埋怨和怒氣,接連不斷地狠力砸擊地面。
磚面破損,水泥地裂開,鋼筋彎折,特殊隔層也完全被毀。
不到十分鐘,面前的地面被生生砸穿。
安惜年突然扔下重錘,壓住白億。
一道水刃擦著他們的頭髮飛過。
下方傳來海戰神的抱怨:「溟音,打架也別傷到我們的恩人。」
「閉嘴!」海神震怒的聲音響起,嵌進牆壁的水刃倏然飛回她手裡。
安惜年這才意識到,之前聽到鋪天蓋地的悶響,是海戰神攻上岸的動靜。
但海戰神不是本該救海神出去的嗎?為什麼兩人在打架?
神與神之間的戰鬥,即使有意控制在實驗室這片空間裡,仍然破壞力強大。何況她們都恢復了十足的神力。
安惜年往下看去,發現先前怎樣都打不破的水缸,現在大半破碎,散落在地。
實驗室里其他被捉來的生物全部不知所蹤,按照海神慈悲的性格,大概是在兩神開戰之前就被海神送離了。
身下的地板隨她們每一次相觸而劇烈震顫。只是最小幅度的手指揮動,也會掀起一陣狂風。
之前還怕白億變成白沙花,想拼命跟海戰神打一架,看來她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
想到這裡,安惜年突然觸電般直起身,仔細摸索檢查過白億的身體,又看向自己的雙手雙腳。
【沒有。 】
白億還震驚於神的力量,忽然被安惜年擺弄起來,不禁疑惑:「怎麼了?」
安惜年看向白億,兩眼發直。
她和白億都沒有變成白沙花的跡象。
現在所有養護騎士和海岸邊的白沙花,理應都已經完成獻祭。
那,該變成「終歸一」的那朵白沙花,是誰?
白億的身份究竟是什麼,有什麼作用?
被安惜年直愣愣地盯著看,白億也反應過來,跟安惜年一起看向下面正在交戰的神。
他把之前在海面上,海戰神問他的幾個問題一字不落地向安惜年複述。
安惜年仔細聽著,卻發現白億說到最後幾個字時,表情已經完全變了。
她伸手拉拉搭檔的衣服:【你知道了最後的白沙花是誰對不對? 】
動作很好懂,白億不需要心音也知道安惜年在問什麼。
他表情複雜地往下看去,讓海戰神的身影映在瞳孔里。
安惜年沿白億的目光望去,一下子對上海戰神看過來的視線。
問題的答案像珍珠項鍊一樣串了起來。
海戰神揚眉,恣意地笑起來,突兀站定,對於海神的攻擊不避不躲。
她抬手一握,空空如也的掌心出現一把類似三叉戟的武器。
武器現身時的水流還沒完全褪去,海神忽然扔掉手裡的水刃,瘋了一樣不管不顧地衝上前,想要奪走三叉戟。
「溟音,」海戰神伸手抵住對方的肩,目光沉靜,「你知道的。人魚從來沒有預言能力。」
「現在整座島都已經被海水淹沒。沒有新生海神的祝福,時間一長,所有人類都會被變成白沙花,沉在最深的海底。」海戰神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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