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惜年感慨著,跟上R的腳步,先後走出房間。
一陣白光閃過,安惜年緩緩睜開眼睛。
視野里是逐漸開啟的倉門,耳邊是迅速退去的、不知什麼時候包裹在身邊的液體。
先前插在身體各處的線正在收回去。失去束縛之後,行動變得自由。
安惜年用小臂撐起上身,隨倉門向上開啟的速度起身,往旁邊白億所在的方向看去。
忽然,倉門開隙的地方被一片暗色擋住。
白億的手猛地伸進來,慌張地摸索,直至找到安惜年的手腕。
他用了十足的力氣,死命握住。
搭檔的反應如此怪異,安惜年的耳邊和腦海卻沒有傳來對方的說明。
【怎麼回事?白億? 】
安惜年呼喚著,抬起另只手,覆上白億的手背,捏一下。
白億反手與安惜年十指交扣,似乎不只想制住她的動作,力度大得讓骨節泛白。
倉門已經開到一大半,安惜年能看到白億像是炸毛的貓一樣,豎起全身戒備目瞪前方,站在她的休眠倉前,儼然一副保護的姿態。
在白億正對面,是悠閒坐著的R ,以及神態如常的四位高層。
她任由白億握住手,在休眠倉里坐直。
白億露出的脖頸上有烏青的勒痕。
正如之前R宣布的,他們在任務里受到的傷,全部一五一十地反映在了身體上。
察覺到安惜年的動作,白億側頭往倉內瞥過一眼,迅速掃過安惜年的全身,才終於把心音傳過來。
【R有讀心能力! 】
簡單幾個字把安惜年打得措不及防。
她的眼瞳輕動,喉結藏在皮膚下提起又墜下,一秒之後,表情變得空白,向R看過去。
【嗯,確實有。而且不是線路不連接了,我就會失去識別能力。 】 R起身,與白億並肩,彎腰看安惜年,「對純種人類進行高級全息模擬,我也是第一次做。身體感覺怎麼樣?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白億下意識擋出去的手,被安惜年眼疾手快地握住。
先前訓練時已經試驗過無數次了,他們對上R沒有任何勝算,何況現在R連他們互相交流都能聽得到。
曾經掩藏的底牌被人摸了個透,這感覺實在糟糕。
但只要這牌在直播系統那裡能打就好。
安惜年從休眠倉里出來,回答R剛才的問題:【除了受傷的地方,身體沒事。 】
衣服浸的水瀝在地上,在她腳下聚集一小灘,蓋住小腳趾的一半。
R打量過安惜年全身,點點頭:「那現在我能進行真正的售後回訪了嗎?」
白億的表現極其激動:「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招攬我們進協會,就是因為我的能力嗎?」
鴉頭人起身上前:「在這個問題上我不會騙你。一開始我們根本不知道你的能力。招攬你們,單純是因為我們會長被安惜年的強大吸引。」
「強大」?
協會幾乎與白塔同期存在,協會裡面強大的成員要多少有多少,她並不足以成為特殊的那一個。
而且這段時間以來,協會看上去也不像缺她一個成員的樣子。
鴉頭人的用詞讓安惜年懷疑,但她選擇按下不表。
R接上:「至於我們想做什麼,其實你如果讓我問完我的回訪問題,就能得到答案了。」
R的視線在安惜年和白億之間移動:「不能用讀心能力交流,又各自持有議題必須分開的一場任務,你們的感受怎樣?」
「什麼?」白億皺眉。
片刻後,他面色煞白:「你的意思是,直播系統已經完成了思維讀取功能?但那和我們在任務里分別解決各自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白億越說,臉上做出表情的肌肉越不受控地顫抖。
先前想讓安惜年接替她為協會賺錢的植物人起身,拉開椅子,讓出通往門口的路,眉眼平靜:「不如你們出去親自確認。」
與預料脫軌的事實讓安惜年脊背發寒,再仔細辨別,才反應過來那是燙到極致的涼痛。
安惜年連鞋都來不及穿好,直接赤腳和白億往樓外跑去。
協會樓內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空曠,安惜年和白億的腳步聲仿佛能響徹整座大樓,皮肉和軟底鞋落地的聲音此起彼伏。
他們衝出大門,穿過蜿蜒交錯的小巷,搭上光路。
一路上,以往第七層總會不時遇見的流浪攻略者們全部不見蹤影。
這幅場景讓安惜年腦海浮現「萬人空巷」四個字。
而在白塔里,所有攻略者都會奔向的最熱鬧的地方,始終只有一處。
光路載他們到一樓。
還在光路里時,他們已經能聽到下方傳來的議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