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厚幕之後的歡呼雀躍,安惜年聽到一陣呼嚕嚕的嘟囔聲:「你剛才在笑什麼?」
洞口的巨石之後傳來喪屍指甲摳劃的動靜。
喪屍的力氣不小, 這裡並不算完全安全。
安惜年開始架著白億緩慢向前行進,向他展示手臂的傷,同時耳機播放著:「我只是想起末世剛剛降臨的時候,我受過比這還要輕的傷。」
「但是當時我感覺天都塌了。」安惜年笑著搖頭,「盯著翻開的皮肉幾秒就噁心反胃,總以為血止不住了,我會失血而死。」
她握緊白億的手臂,抬眼確認前進的方向:「我只是在笑當時的自己,畢竟這才多大點兒事。」
血珠隨步履頓挫的頻率不規則地落到地面,每一滴都落在安惜年的身後,逐漸延伸出一條極細的血路。
白億移不開望向安惜年的目光,忽然開口,最初的幾個音節乾澀沙啞到幾乎無法聽清:「你以前……」
他清嗓,重複道:「你以前,吃了很多苦。」
安惜年戳戳白億的腰,難得展示一個露出牙齒的燦爛笑容:「不能放棄是媽媽爸爸教給我的。」
她的表情驕傲自豪。
「再說,」安惜年轉回頭,重新目視前方,日光把她的耳廓打得透紅,「……我現在不是一個人。」
安惜年肩上的重量忽然消失。
白億用與她同步的速率並肩向前走著。
「以後也不會是一個人。」他輕聲做出不可撼動的承諾。
從不久前的回憶中脫身,安惜年低頭看白億把她手臂上包紮的蝴蝶結整理了一遍又一遍。
她無奈,擋開白億的手,起身拍拍褲子的沙土。
其實時間已經過了半天,而且她的身體已經早就適應了受傷再恢復的過程,傷口不處理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這人是不是有點兒保護過度了?
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沒有被耳機捕捉到。
安惜年向白億伸手,把他拉起來。
「休息好了嗎?」她歪頭示意前方,「你不是還有要去的地方?」
白億的眼睛圍繞親手做的包紮打轉,面露滿意之後才向前方邁步。
安惜年跟在白億身後兩步遠的位置,只要步子稍微邁得大一些,鞋尖就會踩到白億的鞋跟。
這種不便的距離沒有給安惜年或白億造成任何困擾。
他們走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上,渺小得像風捲起的兩粒沙。
兩人都沒有辨認方向的道具。安惜年倒是會根據太陽或夜晚的星象來識別南北,可白億看起來比她的方向感更強些,不僅明確知道目的地,而且在前面領路的這段時間,從來不見迷茫。
【辨認方向也是獸人特有的能力嗎? 】
安惜年想著,熟練地讓思考的強度控制在不會被耳機播報出來的程度。
【不知道在他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之後,能不能請他幫忙找到白億? 】
前方白億的腳步突兀亂了節奏。
一顆不大不小的石子絆到鞋尖之後被踢出一段距離,翻滾幾米遠。
安惜年下意識伸手扶了一把,掌心接觸到對方之前,白億已經站穩。
他回過頭,瞥安惜年一眼,片刻後才說了句:「不小心踢到石頭了。」
安惜年叮囑:「這裡路不平,小心些。」
白億應過之後,重新轉身向前。
同時,他在腦海呼喚:【系統。 】
系統回應:【宿主。 】
確認安惜年在身後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白億深深皺眉,向系統核實:【你剛才聽到了嗎? 】
【聽到什麼? 】系統似乎不解。
【連依的心音。 】白億不解,【我為什麼聽不到她剛才想法最後的那個人名?她到底想找誰? 】
剛才安惜年的那段心音,最後的幾個字直接被消音,傳到他的腦海里變成了高頻鳴聲。
他對安惜年抱有好感,想要盡己所能的幫對方。
根據聆聽到的對方的心音製造驚喜,是他從姐姐那裡學來的最不惹人討厭的能力運用方式。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想法全部被剖開,再赤裸裸地攤在光下。
可他一貫能不受任何阻礙就能聽到他人想法,無論是普通人還是修士,即使遇到末世後覺醒異能的精神系異能者,能力也從未出過錯。
為什麼只有在安惜年這裡不行?哪裡出了問題?